欢乐谷四季入春,潺潺的小溪水终年淙淙而过,没人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尽头又将在哪儿?河水清澈见底,鱼儿长得肥壮,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一道鲜美的鱼汤。
秦榕抱着两岁的小点点赤脚站在小溪的浅水处,教她用石子砸中鱼儿,小家伙玩得不亦说乎。
“叔叔,鱼鱼,鱼鱼,点点要!”
顺着小家伙的小手指,秦榕看到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卡在了垂落在水中的根须中,他疑惑的走过去捡起来,去见是个漂亮精致的小瓶子,瓶盖好像是出自北海的水晶石,所以才会发出闪闪的光芒。
跃上岸,将小点点交给晴儿,这才小心的打开瓶盖,里面装着一道明黄的绢布,打开一看,秦榕脸色微变,还未待晴儿凑过来连忙折了起来放进怀中。
“干嘛?神叨叨的,什么好东西么?”
晴儿嚷着非要看,秦榕突然坏坏一笑凑近晴儿低声说:“是女人和男人行房的图示,你确定要看?”
“啊——秦榕,你混蛋!”
秦榕早已哈哈笑着跑开了,留下晴儿羞恼的直跺脚。
“姨姨脸红红,姨姨害羞羞……”
以前晴儿逗小点点,这下小家伙终于反过来‘扬眉吐气’了。
“姨姨哪里羞羞了?”
明知小点点什么也不懂,晴儿还是脸更红了,弯腰捡起圆形的水晶石放到小点点面前道:“喏,姨姨给小点点漂亮的小石头,小点点不许再说姨姨羞羞哦!”
被打磨的光环圆融的水晶石在阳光下非常美丽,小点点立刻笑开了颜。
晚饭的时候,秦榕衣服神游太虚的样,秦枫在桌下踹了一脚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发什么呆?”
秦榕撇嘴一笑立刻端起碗,很快又望着自己的大哥轻声道:“大哥,你说,郡主和王爷,会在一起吗?”
卫澜差点喷了饭,看了一眼同样发愣的秦枫敲了一下秦榕的头骂道:“你就为这个发呆?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啧!话可不能那么说,你们看小点点都长大了,上次出了趟谷,回来就叫王爷‘爹爹’,想必是瞧见哪个小孩子叫爹爹了,以她的聪明再大些不是会发现郡主和王爷的怪异?王爷对郡主的情意这么多年不但没淡反而更浓,甚至只要守在郡主身旁就满足了,可这人生短暂,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
秦枫咳嗽了一声似乎是胸中憋了一口气,淡淡的开口:“吃饭,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秦榕看看低头吃饭的秦枫,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卫澜砸吧一下嘴巴也开始吃饭,只是怀中藏着的丝绢灼烧着他,让他食不知味。
欢乐谷的夜晚格外的宁静怡人,清风带着淡淡的香薰味令人心旷神怡。悠扬的琴声又响起,如泣如诉,随后的箫声合着琴声,无论它的方向在哪里,箫声都似乎能跟上,不离不弃,若它太过伤心,箫声就会欢快,引着它徜徉在云天海地。
点点最喜欢听娘和爹爹抚琴弄萧,在玉黛的怀中静静地坐着,一会儿瞧着自己的娘,一会儿又瞧着长身如玉的爹爹,小脑袋中突然出现了在回纥草原上的情景。
手里把玩着水晶珠从玉黛怀中趴下来走到凌月夕面前仰着头问道:“娘亲,爹爹、点点、睡睡。”
额……
晴儿和玉黛相视一眼简直要掉下巴了,她们家宝贝公主也太……早熟了吧?
亲审戛然而止,凌月夕起先一惊,随即失笑,抱着点点瞪了一眼不远处的萧墨璃柔声道:“点点不许听叔叔乱说。”
凌月夕以为是萧墨璃故意教点点,就算叫爹爹也是他故意的。
两年多了,不管她怎么不理不睬,恶言恶语,萧墨璃就是赖在自己身旁,时间久了,她也是累了,尤其是点点对萧墨璃的依赖都要超过她这个亲娘了。
萧墨璃温润的一笑,走过来蹲在点点面前捏捏她的小脸蛋辩驳:“点点是个心思聪慧灵敏的孩子,她不过在外面看到人家的爹娘女儿其乐融融的一面……点点,今晚跟爹爹去睡。”
点点撅着嘴想了一会儿趴下凌月夕的怀中,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只手拉着萧墨璃的手,甜甜地笑着:“爹爹,娘亲,点点,睡睡。”
这孩子!
凌月夕心中有些难过,她的点点已经长大了,她想和爹爹,娘亲一起睡,而不是今天跑去爹爹的房间,明晚又跑来娘亲的房间睡。
点点,对不起,娘亲不能给你一个正常的家。
忽然,她看到琴旁一颗光滑的水晶球,她抽开手拿起水晶球,这质地应该是北海的,而从打磨的工艺来看,当属大烨。
大烨——她已经好久不去想了,更刻意不去听有关大烨,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可是,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总会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想念那个绝情的男人,想到泪流满面。
“娘亲,点点的。”
小点点特别喜欢水晶球,方才是要拉着娘亲的手才放在琴案上,这会儿见娘亲拿着连忙伸手要。
“这是点点的小球?”
点点立刻点点头,开心的接过水晶球。
凌月夕知道再欢乐谷,是不会有这样的水晶球,一定是从外面来的。
“小球是谁给点点的?”
“榕叔叔嗯……打鱼。”
小家伙是想说榕叔叔和她打鱼捡到的,晃着脑袋想了半天就挤出了这几个字,不过凌月夕很快就想到了。
“玉黛,唤秦榕过来!”
“你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希望是珏对你的忏悔?对你的思念?求你回来?”
萧墨璃的声音淡若清风,又冷若寒冰,他望着凌月夕,眼里充满了伤痛,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我……”凌月夕张了张口终是选择沉默。
晴儿见两人之间又别扭了,连忙过来抱起点点,她原想着告诉郡主水晶球不过是个瓶盖,可是又想起秦榕说的浑话,怕郡主问起来难为情,只好欲言又止的离开。
过来的路上,秦榕问了玉黛是什么事,听到是要问水晶球的来历,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
秦榕望着玉黛思忖一会儿,从怀中掏出明黄的丝绢交给玉黛。
“我只是觉着郡主和王爷在一起很好,这样平静而美好的生活才能让点点幸福,既然皇上给不了郡主想要的生活,就不应该再走近郡主的生活。”
玉黛不说话,细细的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喃喃道:“或许,我们都错怪了皇上。”
“什么意思?”
秦榕不明白的瞪着玉黛。
“天人永隔不是件小事,一不小心成千古恨。这道昭告既然会流进欢乐谷,恰好让你们捡起来,难道不是天意吗?走吧,让郡主自己决定。”
寝宫外,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大臣,有的一脸茫然,有的暗自垂泪,有的心中暗喜,整座皇宫的每道门口都驻守着麒麟卫,寝宫外更是戴着头盔看不清脸的亲卫军。
殿门敞开着,可以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半年前,皇上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两个月前皇上突然昏倒在朝堂上,百官才得知了皇上的病情,国事暂由烨亲王代理,他命人在全国各地张榜贴告示,重金求医,又命人连夜打造了几百只瓶子,里面装了求医的告示,扔进所有的溪流中。
萧墨珏昏迷着的一个月中,不停的呼唤着‘夕儿’。
白御宸知道,或许凌月夕才是他真正的解药,因为萧墨珏得知凌月夕和萧墨璃过的很好,遂死了心,他原本是个意志力超强的人,就算是昏迷着,太医也没办法将药灌进去。
诏示贴出去,没有几个大夫敢来冒险。
谁都知道靖王萧墨璃医术了得,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传说,而太医院的邱去病出自燕京炼药世家,天下顶尖的大夫都在大烨的皇宫治不好皇上,还有谁敢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