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说这些也确是扫兴,大人今日过来,既是为了那张遗嘱,我便取来交给了大人便是,反正这东西在我的手上,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废纸……明明这张遗嘱事关整理璃国的朝政,在他的眼中,却竟是成了“废纸”。
墨澜托起了白瓷的茶杯,懒懒的喝了口茶,随而才继续开口:“也请大人放心,我既然对这璃国没有兴趣,纵然这遗嘱在我的手上,我也不会拿它怎样,至于朝政内斗的事,我更是没有半点的兴趣。”
“大人稍等,我这便遗嘱取来,交与大人。”随而他便一拢长袖,起了身来,并没再看他一眼,便要离开。
叶尧一蹙眉,出声唤了他:“公子!”
别院。
云倾靠在美人塌上,一条白皙的胳膊支着头,眼帘低垂,纤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亦是遮盖住了她清澈如水的双瞳。
她盖着一条蓝色绸面的毯子,身旁的一个紫铜色香炉之中,弥散开来的药香正随着青紫色的烟雾,四下的弥散开来,让整个人都仿佛沉在一片烟雾之中,看也看不清。
手边放着的是一册药典,本是想要看看,却即便是视线落在了那几个字上,也根本没有办法让注意力集中起来。
这样徒徒的翻了几页之后,她终是放弃了想要看药典的想法,低低一叹,便将手里的书册扣了过来。
然后微微一动身,将头靠在了手臂上。
无端的会去想起靖王爷在自己面前跪落下来的样子,会无端的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缠绕着,他那样痛苦的喊着昭凌,喊着母后的名字……
而只要一想,不只是他,便是连自己心口的那道伤痕,也会痛。
她微微抬手按住了胸口,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话,所谓心伤,便是只有真的在乎的东西,触碰了心,才会发作。
只怕真的是这样吧。
自己终究是无力去承担这所谓的仇恨,这些浸泡在血腥之中的争斗所谓皇权,她真的不愿再去参与。
忽的,外间传来了轻轻的响动。
云倾微微抬起了眼帘望去,本以为会是丫鬟什么的进来,却没想到,竟是一个身着素锦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云倾姑娘。”一见到了她,在几步之外,那人便微微动身,拜了下来。
“大学士怎么也来了这儿?”云倾立即便认出了他来,正是楚国的大学士,苏洛。
他和楚乔已是多年至交,两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君臣,是生死挚友。当楚乔落于危难的时候,也是他一直跟于身侧提供帮助,后来楚乔继了位,便封他为楚国的大学士,掌管政务。
而楚乔一向很相信他,故而每次溜出宫几日,便都是这苏洛在替他处理政务。这次偷偷跑来了璃国,想来也必定让这苏洛头疼了一把。
不过现下,看到了他,云倾只是乍一惊讶,紧跟着便感觉到了不妙。
“是不是国内,出了什么事?”她动了动身,从美人塌上起了身来,伸手过去扶起了他。
“是,亦不是。”苏洛微微垂着头,尽管面上显得风轻云淡,但眼底飘过的一抹冷肃,还是没能逃脱出云倾的眼睛。
“大学士,可是有什么话,要对云倾讲的?”
聪敏如云倾,早已看到了他面上的一分欲言又止,尽管立即便是明白了什么,心头微微一沉,但她仍是静静的问道。
“云倾姑娘。臣……实在有话不得不讲。”
苏洛微微拧眉,他自然是个聪明的人,对云倾的事情尽管并没有了解的很透彻,却也能明白她的苦衷。素来他都是在宫中替楚乔处理政务,这次若非真的事态紧急,他也不会这么偷偷跑来了这儿。
但是那个楚乔,偏偏不为所动,甚至一副“没有了云倾,要这江山何用”的态度,搞的他大为头痛,所以实在无法,只能前来找云倾。
毕竟,她才是这事情的根源。
“皇上这几日离宫,衡王趁势作乱,虽然臣暂时还能守着不出什么乱子,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宫中也并不安生,臣担心……”
他还在想着怎么捡软话说,云倾却似乎已经了然了一切。
这个楚乔,就是这样的脾气。
云倾微微一叹:“可是皇上不愿随你回宫?”
苏洛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懂了自己的意思,略一点头:“是。”
“非但不愿,还一副‘我不走,他便不走’的态度,是么?”云倾虽然说的淡淡,心底却几乎忍不住要叹息。
“是。”苏洛亦是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脑子陡然微微疼了起来,云倾抬起胳膊扶住了头,微微蹙了眉。想起了那****抱着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些满城风华的承诺,还有那个带着几分霸道的吻……
“真是有劳大学士。”她看着苏洛,便知道他必然也是没了法子。
“不不,是臣罪该万死,叨扰了云倾姑娘才是。”
苏洛很清楚,面前的这个女子,尽管她对楚乔的心思并不多,但楚乔却显然已经摆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这后宫之位,非她莫属。
这其中的一切,他也是看的万分纠结。
“那这几日,衡王爷的动静,可是明目张胆?”
“明目张胆倒并不至于,毕竟现下知道皇上离宫的人,并不多,臣只怕若是再不赶回去,事情恐怕,便要失了控制。”
云倾想起了那个衡王爷,为人果敢,城府又极深,倘若不是墨澜一直握着他的死穴,只怕他早就有所动静了。而现下,楚乔和墨澜都不在楚国,若是真的走漏了消息,只怕便是万分麻烦了。
故而她便微微颔首:“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劝皇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