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太后娘娘被人下了毒,太医诊治说是‘三日离魂毒’,而那个下毒的宫女才被关入天牢,便也毒发身亡,但在气绝之前,她供出了一个人……”
“靖王爷?”叶尧本听见“太后中毒”,微微吃了一惊,但听得荣彦说完,当即便是也有了判断,他微微拧眉,接上了他的话。
“没错。”荣彦点了点头,转身看着他。
他心下已经明白,既然他能这么快的说出这个名字来,自己所想到的事,他便必然也已经是想到了,故而他便听了口,等着他说话。
叶尧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扶着扶手,起了身来,眼神之中,透着几分思量:“太后娘娘本便是从不参政,靖王爷若是想要谋反,又何以要对付太后娘娘?而且……为何会用这样的方式。”
“这是正是我所想不明白的地方。”荣彦接上了他的话:“事情一发生,只是几句话的事情便轻易的找到了那个下毒的宫女,而没问上几句话,那宫女便毒发身亡,真的不能不让人起疑。”
叶尧背手在伸手,并没有说话,反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忽的,他的心头跳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自觉的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如若这个想法是真的……这其间牵扯到的人,便真的太多了。
“不知大人,是否也已经有了判断?”尽管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却也没有逃过了荣彦的眼睛。
叶尧转头看他:“看来,我们都猜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答案。”
殿外的雨,下得更加疯狂。
慈心殿。
寝宫里挂起了帘子,在房间内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已经倒了满满的浅红色药水,而太后正整个人浸泡在木桶的药物之中,靠着一边的桶壁。
周围的人都撤了下去,只剩下一个机灵的小宫女跟随在身侧伺候。
云倾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执起了一支银针,在燃起的火苗之上一过,随而便将太后的头微微偏过,开始在头颈部的每个穴位上施针。
而随着她的银针一根根的刺入穴位,一旁的小宫女便听着她的指示向木桶之中放药物,也在她拔下了针的时候,用她调制好的药物敷在不同的穴位上。
很快,只见那木桶之中浅红色的药水开始慢慢的变深,变深。随之改变的是太后的面色,从泛着乌色渐渐的变白,再渐渐的开始恢复了血色。
云倾粗粗的将一头长发都简单的定在脑后,而随着她微微倾身向前替太后施针,丝缕的发丝还是扫落了下来,在她的肩头,更是衬得她的侧脸线条,格外柔美。
她的眼瞳之中尽是认真的神色,仿佛此时此刻,她所有的心思都只在这“救人”二字之上。
即便面前的这个人……与她的关系为何。
稍等了一会儿,见水中的颜色不再变深,太后面上中毒的迹象也已经全部消退,她才开始取下那一支支的银针。
蒸腾而上的蒸汽,让她微微眯起了明亮的双瞳,手中的动作却仍然是娴熟而稳健的。
直到所有的针都取了下来,她才微微转头吩咐了身旁的小宫女:“去替我打一盆温水来。”
小宫女放下手里的药盒子,赶忙转身掀开珠帘出去了。
这一刻,疲倦感才忽然铺天盖地的袭来。
云倾放下了手里的银针,方才想要起身去收药盒,却陡然眼前微微一暗,幸而她下意识的一抬手扶住了木桶的边沿,才不至于摔倒。
她微微蹙眉,想着定然是太累了,才会如此。
然而正在她微微喘了口气的时候,陡然的只觉手腕上一暖,有一道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略一怔,垂眸望去,却见是太后已经睁开了眼。
“太后娘娘,您醒了。”尽管这“三日离魂”的毒性很强,但若是清除干净,也确是能很快恢复,云倾并没有对她的醒来感到惊讶,只是微微一垂首,行了礼。
“你是……”太后只觉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声音仍然显得虚弱。
“民女云倾……”
“你……便是云倾?”
云倾话音未落,便只觉得手腕上的力加大,而太后的声音也显然是响了一分,尽管透着的是沙哑。
“是,民女便是,太后娘娘气血尚弱,还是先莫要说话……”
太后方才想要说什么,却是止不住微微的咳嗽了起来,面上的几分血色也退了几分,但是一双眼睛却仍是直直的看着她。
果然,这个云倾……真当是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女子。
“太后娘娘,把这药服下吧。”云倾明亮的双瞳之中倒是看不出分毫的情绪,只是见她咳嗽,便转而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药瓶,倒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递了过去。
太后接过了药丸,看着她,眼底,更是泛起了一抹如同玩味一般的思绪。
“真是,有劳云倾姑娘……”太后服了药,倒也没再说什么。
“太后娘娘没事,便好。”云倾亦是声音淡淡,让人猜不透了分毫。
出去打水的小宫女已经端了一盆温水走进来,一看到太后已经醒了,当即也是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太后娘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