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薄唇轻轻一勾,看着她的时候,宽阔的眼底就飘然而起了一抹柔软的情绪:“你怎么过来了?”
云倾看着他,见他的面容之上并未透出丝毫的疲惫,便也放心了很多,看来这璃国的问题,也并没有麻烦到他。
“今日早朝,商量的如何?”她也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墨澜唇角的笑意更是鲜明,知道她对这朝中的事也必然是很在意的,尤其是这落烟国的事,更是如此。
“还能如何?”他一转身,靠着窗边的软塌,坐了下来,伸手去拿起青瓷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是看了看有没有可用的人罢了。”
云倾看着他低下眉,看着手中微微摇晃的杯子,显得淡然若水,反而是自己心中的情绪,却突然很复杂。
她走到了他的身边:“其实这朝政,这么长的时间处在压力里,再加上频繁的动乱,内忧外患的,难免是人人自保,谁也不愿担了半分的责任罢了。”
饮了口茶,发现茶水已经冷透,墨澜修长的眉一扬,便放下了杯子,跟着伸手去,牵着她的身子过来,让她靠坐了下来。
“澜,其实是不是倘若没有先皇突然驾崩的意外,我今日的决定,是不是便会不一样了……”
墨澜轻笑,知道她仍然在矛盾着,抬手轻轻抚过了她的长发,而后略一摇头,坚定的给了她两个字的回答:“不会。”
云倾愣了愣:“不会么……”
“是,不会。”他语气淡淡,却字字清晰:“你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
淡淡一叹,云倾便也不再去多想,只是紧跟着,那个问题又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可是澜,这次落烟国的人前来,你可又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略一摇头,也并未说什么:“总然计划再好,也总会有变数。”
而云倾心里也是了若明镜,他口中的这个“变数”,便正是瑾灵。
她知道,倘若只是落烟国的使团前来璃国,不管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和态度,挑衅也好,示威也罢,他都有办法能处理的万无一失。
但是唯独瑾灵,他只怕自己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也终归还是不能让她不要再伤心。
“澜,要不要,我先劝劝她,随皇上一同回楚国去……”云倾想了想,虽然知道墨澜必然也已经跟瑾灵提过这个,但仍然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劝服了她。
墨澜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她既是决意了要留下来,其实也不尽然是一件坏事,有些事,总是要面对和接受,逃避,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云倾只好微微颔首:“也是。只是希望那些人过来,她能尽量不要搅和进去便是。”
“那么,你呢?”他微微垂下眼帘,看着她,声音清冷的,却是让云倾整个人都轻轻一怔。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如今的自己,虽然已经不要这璃国的朝政,不要这些虚浮的东西,但却仍然是问题重重。
姑且放着这身世的事情,压在心上总是个负担,单单就是一个楚乔,就已经足够让她难以应付。
“是啊,我呢……”云倾低低叹了口气:“总是有太多的事情牵牵绊绊的……澜,我,突然好想师傅。”
他低笑,将她的身子微微揽紧:“那么,等忙完了这一阵,你去寻他便是。”
“嗯。”她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后山。
玉佛寺早已接到了皇命,说太后与大公主要前来礼佛,寺中的众弟子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接驾,在佛门前等候了。
然而在佛堂之中,青烟缭绕的烟雾里,却有一个人影正静静的跪在佛禅的面前,只是这么阖着眼帘,在滚弄着指尖的佛珠。
那正是寺里的住持,渡劫。
身披红色的袈裟,干净的衣袍整整齐齐,整个人映着这周围的烟雾,就似乎好像也要化为了烟雾,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里,成为了灰烬,再也抓不住了。
这寺庙中的众人都已经出去接驾,却唯独他,还是这么静静的在诵经,似乎对这太后和公主即将要前来的事,半分都不曾在意。
一身靛青色官服的荣彦此时踏着阶,静静的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几日之前便奉了大公主的命,先行前来这佛寺之中筹备,但令人奇怪的是,这渡劫对此却一直是表现的极其淡漠。
甚至到了今日,这太后和公主的马车都即将要到了寺门前,他竟然索性这么顾自念经,连想要出去迎接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此处终归是佛门净地,他身为朝中官员,自然有些事不敢多言。
但也就在他在渡劫身后站定的时候,他手中转动的佛珠突然一顿,跟着,便睁开了眼来。
“施主……”
只是他的话才刚刚出口,寺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动,原来是太后和大公主的马车,已经到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欣瑶伸手过去掀开了帘幕,随即,便扶着尚薇先行下了马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