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风大,太后娘娘要不要披件衣服?”老嬷嬷扶着太后走向了院中临水的亭子,口中问道。
太后却是微微一抬宽袖之中的手,示意她不必去忙,“这风虽冷,但多少,也能让人吹得清醒,又何必要披了衣?”
“是。”老嬷嬷低着头,也不再说什么。
而等到在亭子里坐了下来,太后将双手微微一拂,交叠着放在了腿上,这才淡淡的又开了口来,“坐吧,莫要站着了。”
锦瑟明显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太后在和自己说话。
“奴婢,奴婢不敢,多谢太后娘娘好意……”
“放肆,太后娘娘让你坐下,你就坐下,有什么不敢的?”老嬷嬷略一转头看着她,语气里显然透出了一分的责备。
“是,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行了。”太后又淡淡的开了口,眉眼半垂着,看着自己交叠起来放在衣摆上的一双手,“哀家让你坐下,就坐下吧。”
锦瑟也不敢违抗,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平素里看起来那么温和,终日和佛禅相伴的太后,实际上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奴婢,奴婢遵命……”她唯唯诺诺的坐了下来,仍然显得万分紧张。
“锦瑟啊,哀家问你,今日来找哀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哀家的?”
太后看着她坐了下来,微微的扬起了唇一笑,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却是看不到半分的笑意,“可是哀家交代你的事,已经办成了?”
虽然太后的语调仍然是那么软软的,但锦瑟还是瑟缩了一下,“是,是,已经办成了……”
“嗯。”太后微微颔首,跟着竟是微微叹了口气,“总是要你看着自己的孪生妹妹死去,也是哀家的不是啊。”
锦瑟的小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血色,她只能硬着头皮,“不,这一切都是因为妹妹不懂事,违背了太后娘娘的意愿,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也没有用……”
“哦?”太后又是一抬眼帘,直直的对上了她的那双眼睛,“你当真,是这样认为的?”
“是,是啊……”锦瑟感觉整个身子几乎都要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她慌乱的躲开了太后投来的视线,希望她不要发现自己的恐慌。
但这根本是无济于事。因为太后的嘴角,那一抹冰冷的笑意已然明显了起来。
而当她微微抬起袖中的手轻轻一挥的时候,已是有两个通体上下都是纯黑色的杀手从树影之中几步跳跃,落到了她的身旁来。
“太后娘娘。”其中一人呈上了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
老嬷嬷伸手去接过了那个木盒,跟着一转身递到了太后的手中来。
太后噙着一分浅笑,伸手去慢慢的打开了这个木盒,而也几乎就是在光线照亮了里面装着的那个东西时,锦瑟突然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是,那是琴音的护身符,是进宫那日,病重的娘亲亲手给她们做的,一人一个小小的香袋,里面装的是从寺庙里求来的保护平安的签文。
天……她也终于知道,自己根本是什么都瞒不住面前的这个人。
她猛地跪倒了下去,正在太后的身前,开始不停的磕起头来。
“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原谅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下次?你莫非,还想有下次?”太后纤长的指尖把玩着那个护身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奴婢,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从此以后,永远都不再背叛太后娘娘半分……”
“你真的,想要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太后眯起一双精明而冰冷的眸子,看着她。
锦瑟早已吓白了脸色,不停的磕头,“是,是,只要太后娘娘给奴婢一次机会,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好。”太后轻轻放下了手里的平安符,淡然一笑,“那么,帮哀家做一件事情。”
早上醒来了以后,尚薇仍然只感觉整个人有些昏沉,但梳洗之后也只当是昨夜休息的太晚,就没有在意。
反而是欣瑶替她梳头更衣的时候看到了她微白的脸色,紧张得不得了,赶忙命人照着御医院开的药方去煎了药来。
尚薇知道她是紧张自己的身体,便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推辞她的好意,就让她去忙了。而等药送来之后,她服了药,就倚在窗边的软塌上休息,却不知怎么的,又是睡着了。
欣瑶看着公主睡着,便悄悄的替公主盖上了毯子,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去,留下了一室的安静。
而尚薇这一觉,也竟是睡的特别沉,甚至都感觉自己没有做梦。
也不知是不是那药起了效果,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也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她动了动身从软塌上下来,纤细的手指抬起,轻轻的揉了揉眉心,看着透过窗子照进来的阳光,想着时辰也必定是不早了。
想起了今日似乎要和落烟国的三皇子谈议和的事,这个时辰,也不知道错过了没有,欣瑶那个丫头也不来叫自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