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清冷如流,也就这样淡然的交代了两句,跟着便已越过了欣瑶的身旁,向着门口的方向而去了。
欣瑶甚至都来不及应一声,而好像……他似乎也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
这时,经由他一提醒,欣瑶也才反应了过来,四下一看,这屋子里显然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一般,满地都是破碎瓷器和杂物,就连桌案上的茶杯茶具,也都落在了地上。
外面,夜风无限的清冷,吹在了脸上的时候,也才终于像是将所有的理智都吹了回来。
墨澜微微仰面,听任这清冷皎白的月光撒落下来,落满了自己身上白色的衣。
自己方才……是着了魔么,竟会对这个女人失控。
他甚至都记不得自己上一次这般的动怒是什么时候,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自从碰到了这个女人,任何潜藏的情绪,便就能轻易的被她挑起。
所以这……才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么。
一时,身体里涌上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微微抬起手,轻轻的捂住了心口,掌心里淡淡的湿潮感让他知道,这伤口,必然是又裂开了。
几乎是立刻,他便是想到,若是云倾见了,定然会责备自己一番。他幽深的眼底,便就浮现了一抹和软的情绪。
一辆雪白色的马车,正在倾薰宫外的路上候着。
墨澜出了门来,一众的宫女显然没有人敢多说任何的一句话,即便这公主的寝宫里有男性出入是一件大不敬的事,但众人对这摄政王,也更是不敢有任何的意见。
看着他轻轻伸手去掀了帘,上了马车去,众宫人也都拜了下来,送他离开。
马车动了起来,显然这夜色已深,赶车的侍卫便也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唯恐惊到了其他的人。
不远处的梅园入口处,一个人影正躲在廊柱之后,看着这里发生的事。
那正是慈心殿的老嬷嬷。
自从那日探望尚薇的时候,在她的身上发现了那青紫色满布在皮肤上的吻痕,太后在心中便显然已经有了推断,只是一直没有确认。
虽然能猜得到能这般对待尚薇的人,恐怕也只有墨澜,但当她们试着在倾薰宫里安排了人去打听的时候才发现,显然已经有人暗中将这倾薰宫的宫女都做了调整,剩下的都是口风很紧的几个。
太后顾忌着这或许是墨澜所为,便就也没有再继续调查,就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直到今日,老嬷嬷正要回慈心殿去,却忽的看到有马车在倾薰宫的门口,这才停下来细细的一看,也刚好是发现了墨澜从这倾薰宫里出来。
看来,这尚薇和他之间,果然已经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了。
她暗暗一点头,悄然转身,便隐入到了一片阴影之中去。
仿佛随着一场大雪的落幕,这宫里的事,也都暂时消停了一些。
无论是后宫里的妃嫔,还是这朝中的官员,也都像是怕了这冬日的寒冷,倦怠着也没有再起了任何的事端。
只是令众人都觉得惊奇的是,这原本搁置下来的两国议和一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突然的像是两国就达成了某种默契,没再遇到半点的阻碍,就签订了协议。
清晨,又是经历了一夜的飞雪,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一片纯净的白色。
梅园里的各色梅花也应了这时节,纷纷傲然盛放,绚烂多姿。远远的望过去,便能看到缤纷的色彩在枝头绽开,恍然若春。
前几日天气一直不好,奶娘也是害怕尚俊出来会不小心就染了风寒,所以就一直管着他,直到今天早上阳光尚好,还是小孩子的尚俊到底是按捺不住玩心,就缠着奶娘到了梅园这里来。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软袍,小小的玉冠束起乌黑的发丝,也让他显得格外的精神,一对浓密睫毛下的大眼睛,水亮水亮。
到了这梅园里,他就像是出笼的鸟儿,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梅花树下去玩儿起了雪。
奶娘也无法,想着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也就没有责备,反在一旁跟着他便是。
尚俊蹲在一棵艳红色的梅花树下,小手正把树下的雪揉成雪球,忽然的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来,抬头问着奶娘,“奶娘奶娘,我们去叫姐姐一起过来玩儿好不好?”
奶娘愣了愣,跟着摇了摇头,“回殿下,公主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身子都还没有好利索呢,我们就先不要打搅公主了。”
“哦……”尚俊虽然知道姐姐生了病,但多少还是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情。
先皇早逝,这后宫中也没有留下更多的子嗣,而现在这般的情况,朝中的大臣也都不太会带了和他同龄的孩子进宫来,他多少也是有点寂寞的。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想说什么,视线却正落到了长廊的那边。
那边正个两个人影走了过来,尚俊也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墨澜和瑾灵。
“小心。”瑾灵正要踏了石阶过来,墨澜生怕她滑倒,便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关照了一句。
她抬起小脸对他柔柔的一笑,“我没事了。”
身上的伤总算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他也是难得露出了霸道的一面,不许她出门来,让她安心的待在府里养伤,直到今天,听说这梅园里的梅花开的正好,他才同意她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