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中,那女子手捧红色玫瑰,单膝下跪,眼里全是坚定。
很多很多很多……
尹鱼宁一幅一幅的看,眼泪模糊了视线,便用衣袖抹净了,再继续看。每一个细微神情,都画得那样细腻逼真,画中人仿佛活的一般,足可见作画之人的用心。
楼易之则像往常一场,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等尹鱼宁看完所有画后,楼易之又搬出了另外一个木箱,那里面装的东西十分眼熟,全都是尹鱼宁送给微生放雅的,甚至有很多东西,都是她不要的,随手丢给微生放雅的,另外还有些物件,连尹鱼宁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微生放雅书房的箱子里。
尹鱼宁跪坐在地,抱着木箱失声痛哭,“微生放雅是喜欢我的,微生放雅是喜欢我的!” 半跪半蹲在尹鱼宁身边,楼易之迟疑着,闭上布满血丝的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过得片刻,重新睁眼望着尹鱼宁,并缓缓抬起手臂,轻轻地拍了拍尹鱼宁的肩膀,“微生放雅在越州城外的莲香镇,短期内应该不会离开,你现在去寻他还来得及。”
或许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原本宛如石上清泉般悦耳的嗓音,此刻沙哑得几乎难以发出声儿来,着实令人心惊。楼易之的心破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狂涌,痛不可抑,然而他却始终努力保持着微笑。
虽然尹鱼宁并不曾亏欠他什么,但大婚前夕弃他而去,尹鱼宁心中必会愧疚,楼易之了解她。所以楼易之以为他这样做,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便能够减轻尹鱼宁心头的负担,且不会妨碍尹鱼宁做出选择。
尽管与尹鱼宁成婚生子,携手到老,是楼易之梦寐以求之事,但若尹鱼宁之所以肯留下来与他完婚,仅仅只是因为怕伤害他而做出的选择,那么则是楼易之最不愿也最不想要的结果。
两人相识相交多年,而尹鱼宁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又怎会不了解楼易之?楼易之强颜欢笑,自欺欺人尚还勉强,哪能瞒过尹鱼宁的眼?
世人眼中,心雄万夫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楼丞相,在她尹鱼宁面前,都变得不像是他楼易之了。
楼易之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为她打算考虑, 楼易之总是这样,默默为她奉献不求回报,这样好的楼易之,让尹鱼宁感动,让尹鱼宁心疼,甚至让尹鱼宁手足无措。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拭之不去,尹鱼宁摸索着,抓住了楼易之的衣摆,千言万语涌到唇边,却都说不出口了,“易之……”
楼易之扯了衣袖,温柔的为她擦泪,“鱼宁,人生在世百年光景,如若可以,尽量不要让自己后悔。”
易之,今日你放我离开,他日可会后悔?尹鱼宁想问,却始终没能开口。楼易之是个傻男人,他总宁可自己去承受疼痛,因为他舍不得她伤心难过,舍不得。
假如直至将来微生放雅死后,尹鱼宁才后知后觉得知一切,那么尹鱼宁,必定从此陷入疯狂悔恨……
尹鱼宁若真那样,楼易之会生不如死。
尹鱼宁像个孩子一般,哭得撕心裂肺,忽然好像呛到了,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楼易之慌乱的道:“傻瓜,别哭啊……”
尹鱼宁抬起头,嘴角血丝流淌,哭着问:“我若去寻微生放雅,你怎么办?易之,易之,你怎么办?”
楼易之大惊,眉峰成团,捧着她的脸担忧道:“鱼宁,你怎么样了,到底是我自私了,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尹鱼宁愈发难过,闭目哭泣,祈求道:“易之我求你了,不要再事事以我为先了,好不好?”
楼易之愣了愣,苦笑着舒了口气,哑声道:“放心,我,会好好的。”
尹鱼宁哽咽着, “易之,如果有来世……如果有来世……”
只要尹鱼宁幸福就好,楼易之不敢贪心,奢求来生,于是没让她说下去, “两年前,微生放雅离开盛京时,曾到无为居看过你,那时你高烧昏迷,或许没有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