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走到那病房门口,脚步停了一下。站定在那里,用手揉了揉脸,又整了整衣服。这才迈步走进去。
他母亲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头上的青丝斑驳地泛着白,双鬓早就挂上了霜色,双眼架着老花镜,阳光从窗户里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病床上。那蓝白条纹相隔的病号服看着有些刺眼。
萧遥的脚步放的很轻,但还是被他母亲听见了。
老人放下杂志,从老花镜里看到了萧遥,她的表情有些惊讶。
萧遥的双唇有些嗫嚅着,迟疑着……
“……妈!”这是萧遥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喊妈。声音虽然不大,一开始还有些迟疑。可这声“妈”,在老人心里听来却像是一记沉重的冲击。
尘封了二十年的情感闸门一旦打开,根本无法阻挡那浩荡的洪流。老人哭了,哭得有些伤心。
上次她贸然地上门去找他,虽然不是为了要和萧遥母子相认,可她心里却无数遍幻想着重逢相认的场景。可萧遥什么都没说。即便是背黑锅去那小山村受苦。在萧遥心里都是坦然受之。唯独没有一丝相认的意思。
后来水仙上门来,两人经常的聊天相伴。邢梅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她知道,这姑娘喜欢她儿子,以后就是她媳妇。她向女儿一样待她,就为了能通过她给儿子传递出一份迟到的母爱。
今天儿子来了。分离二十载的所有悲苦都抵不上那一生“妈”。
萧遥搂着母亲,任她哭泣。虽然知道这对身体不好,可他知道母亲心里的苦,除了哭也没有什么方式可以宣泄出来了。他就那么半弯着腰,搂着她,右手轻轻拍打着母亲瘦弱的背。
“水仙啊!遥遥能来看我,可多亏了你啊!”邢梅斜靠在床背上手拉着水仙的手,开心地说道。
“伯母,您说什么话呀!他是您儿子,他在那穷山沟里工作,不知道您病了。我就是跑个腿通知一声,这又有什么……”水仙羞涩地说道。
她听出了邢梅的话音,那意思好像是她劝萧遥和她母子相认似的,把这功都记她头上了。她看了一眼萧遥,心说这男人可不用劝,心善着呢!
“遥遥,你来了,有没有问医生怎么说的。”邢梅也不想多说什么好像显得自己这久不相认的儿子多么不懂事似的,又岔开话题问那她也十分关切的问题。
“问了,您就是有些老人常见的毛病。这些病虽然不大,可综合起来看对身体各方面影响都挺大的。您平时也不注意,这不一个小病发作就引起连锁反应了。医生说要绝对服从医嘱,要注意营养,要保持心情舒畅,要注意饮食搭配等等……有一大堆的注意事项呢!”
萧遥知道先前医生的态度已经吓到老人了,也不能轻描淡写的说,又不能实话实说,要编得可信,老人才能放心。
“是啊!我这身体就是插队那会,累着的。那时候,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吃,又要干重活。多亏遥遥他爸有时还给我搞些麻雀野兔什么的打牙祭……”邢梅望着天花板,她这一生中那个男人是最难忘的。
她又转回头看着儿子,他长得真像他爸啊!连那表面绵柔内里刚强和随遇而安的恬淡性子都像。心里一种久违的暖意渐渐在心里蔓延开来。
那个好男人虽然离她而去,可也给她留下这个儿子,老天爷也没亏了她。
萧遥一手握着母亲的手,一边目识境的透视法门却悄悄运转起来。他要看看,母亲的肌体内到底怎么个情况。对他来说,癌症并不是什么可怕的病。
现在他的目识境已经达到了土目五阶,虽未大成,但也渐趋稳固,只待修为精进就顺理成章的达到目识境巅峰状态,到那时也许可以更进一步触摸心识境的门槛也未为可知。
透视法门开始运转之后,眼前的一切渐渐开始虚化,目光的焦距不断的推进加深,当开始进入邢梅的身体之后,肌肤、血肉、各种内脏器官一层层地在他的目视下渐渐虚化,他看得越深这些表层的东西也就越虚越透明了。
能看到在她的肾脏肝脏等内部脏器,还有淋巴系统,淋巴结、淋巴管甚至有些心血管都出现了硬化病变。他并没学过医也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性状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腋下还有横膈两侧以及肾脏里都有乒乓球大小的结块,这些应该就是肿瘤了。
他现在还不能做什么,要先去查一下这方面的资料,还要在五行炼真录中寻些可以用作治疗的法门,到时依症施治应该可以有办法解决的。
陪母亲坐了一会儿之后,萧遥就离开了,他要去找个能上的地方查一查关于这个病的资料。水仙原本想陪他走的,可一想还是留下陪陪邢梅。
水仙送萧遥下楼,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就突然站住了,萧遥有些诧异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
楚妤?!
水仙跟萧遥打了个招呼扭头就上楼去了。她不想让楚妤看见她,上次在秋山峪那不愉快的会面让她不自觉地对这位年轻貌美的楚书记有些说不出来的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