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离抓着他的手指,一根根轻轻吻过。
“你赶快醒过来,好不好?”她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他这么坏,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如果他死了,又有谁来保护她?
如果他死了,还有谁会欺负她?
青离看着他光裸的上身,古铜色的胸膛上,有着大大小小无数的伤痕,有些已经淡得几乎看不清了,有些却如可怕的蜈蚣般蔓延在胸口。
青离伸出手,在他光滑细腻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
最长的一道疤痕一直从胸口延伸到腰间,异常狰狞,她不禁邪恶地想,如果这道疤再往下划两寸,只怕他这辈子就要当太监了。
右胸还有一道三寸长的剑伤,粉粉浅浅的新疤痕。那是她留下的,在碧桐园时,她的心被疯狂的恨意包围,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现在再想起那些爱恨,在生死面前,竟显得这么微不足道。
看着他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她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你醒醒好不好,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青离俯下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只要你醒了,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还不行吗?”
这时,慕容彻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翠微眼尖,第一个发现了,惊喜地叫嚷道:“公主,皇上……皇上的手指动了!”
“在哪里?”
青离连忙去看,果然见他右手的中指微微弯了弯。
“皇叔,皇叔?你醒了的话,就赶快看我一眼,好不好?”青离握着他的手焦急道。
慕容彻眼皮颤了颤,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道:“你说的,我想怎么样你都答应,不许反悔……”
说完,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青离忙让翠微去宣军医来瞧瞧,老军医为慕容彻把了脉后,神情也颇为慰藉。
“谢天谢地,脉象总算是稳住了。”
青离知道他脱离了危险,就像一根紧绷的弦般松了下来,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有多累,恨不得栽倒在地,立刻就睡过去。
她找了两个可靠的营兵照顾慕容彻,自己则和翠微回去补眠。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傍晚的时候,她被人叫醒,说是慕容彻醒了,想要见她。
青离担心他的伤势,忙穿上衣服跑了过去。
慕容彻已经醒了,坐在床榻上,身后垫了两床棉被,正在喝药。由于失血过多,他的唇色依旧苍白,可精神倒是不错。
“你好点了吗?”青离关切地问。
慕容彻见了她,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这样的目光,竟让她禁不住脸红心跳。
青离有些无措,紧张得连手脚都没地方放。
“药太苦了,你喂我喝。”慕容彻扯着她的袖子,跟她抱怨。
青离的小心肝抖了抖,没想到,连慕容彻这样的人也会撒娇,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倒像是只大型犬科动物。
而且,她也搞不懂,药很苦跟她喂他喝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接过了药碗,一勺勺喂进他嘴里。
于是,慕容彻颇为惬意。
喝完了药,青离又开始瞎紧张,她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却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她决定还是主动解释一下,道:“皇叔,我之前说的话……”
慕容彻打断她,道:“就是因为听到你说的话,我才拼命活了过来,你要是忽然反悔,我可能要被你气死。”
青离委屈地咬着唇,又不敢说了。
她又拘谨地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慕容彻半躺在床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神情有些失落,她这是为早晨说的话反悔了吗?血缘伦理,她终究还是跨不过那道坎儿。
是不是他太心急了?
可是,战事结束,他们马上就要回朝了。到时候有个萧太后横在中间,只怕他想要见她一面都难。
慕容彻想着,心头就有止不住的焦虑。
不行,一定要在回朝前把她给办了!
几天后,一个哨兵送来一封书信,上面写着静安公主亲启,青离看着这秀逸的笔锋,便知道出自谁人之手。
她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花笺。
明日巳时,单阳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