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点地,段孤寒已然跃到几丈开外,不消时便带着段老夫人的尸体不见踪影。护龙与鬼魅默默的注视着他离去,纵然再恨,却也不希望江湖人落入朝廷之手。
“他去哪里了?”官兵们还没来得及眨眼睛,都已看不到他。
王统领气急败坏的喊道,“还楞着干什么,快追啊。”
“是。”众人顺着他离去的方向追去。
“老将军。”王统领质问道,“你的武功如此之高,为何不出手?难道,是有意放他逃走?毕竟,他曾经是你的徒弟。”
“我只是副手,真正的统领是你。抓不到人反倒来追究我的不是,你是欺我老了还是想找人背黑锅啊?告诉你,我护龙可从未把你这种小喽罗放眼里!”护龙说罢,拂袖而去。
见护龙动了真气,王统领急忙赔上笑脸,追上去解释道,“老将军,老将军,实属误会,在下绝没有冒犯之意。老将军。”护龙可是二朝元老啊,他有几颗脑袋也得罪不起。
翾舞环视一圈拿刀对着她们的官兵,转而悲悯的望着蝴蝶。“我不认为,你会是出卖他的人。”
“我永远不会出卖他。”蝴蝶凄然垂目,“他为爱不惜放弃所有,手握最大的筹码却只拿它来威胁你,明知得到你只会痛上加痛,因你根本就不爱他。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毁掉眼前一切,他不该是个为情所困的男子,他该成就霸业坐拥一方天下。”抬眸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我没有出卖我是不忍。主人定会东山再起,他就是这样的英雄。即使我会成为令他痛恨的叛徒,我亦无悔。”
“哎,段孤寒不会知道,他错失的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爱到无私,爱到无悔,爱到令人痛惜。这便是蝴蝶,一个令她感慨万分的女子。
“把这两个共犯给我拿下!”远处,王统领厉声喝道。跑了段孤寒,说什么也要抓到她们回去抵罪。
鬼魅眉头拧紧,峻颜刹时冰冷。
“蝴蝶,你走吧。我会挡住他们。”翾舞稳稳的站在刀箭之中。
“不。”蝴蝶摇摇头,“自被他痛恨那该开始,蝴蝶就已死去。”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翾舞瞅住她,“没有我的允许,你只能活下去。”
“你。”蝴蝶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快走!”翾舞暗施内力将她推出包围圈,同时迎上前逼近的官兵。
鬼魅寒眸微咪,银色的面具晃过一道耀眼的弧度,人已然飞进战圈抱起她几个起落便跃进林间。剩下原地的一堆人面面相觑。
王统领指着一晃而过的身影,“老将军,如果我没看错,救走女共犯的是。”
“是谁?”护龙眼光犀利,低沉的声音隐隐泛着威慑。
“是。”王统领咽咽口水,“是女共犯自己逃脱的。”
“嗯。与我所见相同。”护龙满意的点点头。
“翾舞,跟我回丘府吧。”鬼魅爱恋的凝视着迎风站在山颠处,衣袂飘飘黑发飞扬的俏丽女子。
“呵呵,闻人翾舞恐怕已成为朝廷的通缉要犯,二少爷还敢收留?”
“不管你是谁,我说过要护,就是一生。”
翾舞轻轻回眸,“这一生,你护的只是丫环吗?”
“丘懿宸护的是丫环相思,鬼魅护的是闻人翾舞。离愁,护的是他此生挚爱的娘子。”
翾舞淡然轻笑,“不论离愁再怎样爱,丘懿宸与鬼魅却是要娶他人为妻。”
鬼魅眉头纠结,眼底的挣扎与不舍快要将他整人吞没。
“是。”纵然再爱,他仍不能枉顾牺牲清白救他性命的人。
“呵呵。”翾舞扭过头,颌上双眼,径自享受山风拂面的惬意舒爽。不经意的,眼角吹落一滴晶莹。
缓缓的,她睁开双眼,“相思最开心的,便是在丘府的时光,那个暴躁的二少爷,她不会忘记。”
“相思。”为何他会觉得,他的小丫环即将要离开他而去。
“二少爷,不要负了你真正的娘子。”
内心的恐惧越来越深,她要怎样?远离他的身边吗?不,他不许!可是,他又能给她什么承诺?特立独行的她,只有“唯一”二字配得上。恰巧,那是他无法给予的。该死,他恨老天的不公,恨她的舍身,恨她的卓然,恨自己的担当!她和她,又该死的是他注定要负的!
“闻人翾舞又要在江湖上消失了。”眺望远处的云雾缭绕,翾舞展颜一笑,“或许,那种离开江湖的日子才更加适合她吧。”没有杀戮,没有责任,只为平淡渡过苦短人生。
“不行!你哪里都不能去!我不许,我不许!”鬼魅寒峻的面孔透出几分恐惧。
“你可以不娶她吗?”翾舞轻问。不妒不恼,不急不躁,好似大方乖巧的相思,又回到二少爷面前。
“我。”
他的语塞,令她那颗悸动的心渐渐冷却。她不曾忘记,他如何宝贝那些画卷,继而不远千里赶到菱歌宫,直至答应娶她为妻。若无情,怎会做到此步。
她不屑女子痴情,不屑女子为情所伤,现今,她最为不屑的却是自己。
是该释然了。切莫让自己更加可悲可笑,届时,那便不是闻人翾舞亦不是相思了。
翾舞转过身,“我该回菱歌宫了。疯老头肯定为龙脉担心的半死。”她独一无二的爹,是个只为菱歌宫只为龙脉而活的人,在他眼中她并不是女儿,而是不久的将来担下这一切的继承人。
“你,呆在菱歌宫不要乱走。”就算知道结果,鬼魅仍是无法让自己放下眼前的女子,说他自私也罢,如若放下他会痛到无法呼吸。“这边处理妥当后,我会去找你。”
“嗯。”意外的,翾舞乖巧的轻应一声,在鬼魅恍惚间经过他的身边,“别让自己伤着。”
鬼魅呆呆的怔在原地,她在关心他,她在意他。刹时,狂喜堆满心间,挣扎着雀跃着奔腾而出。
蓦然回首,她,已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