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忙跑进房里去看孩子,丫丫、文文和小雪,三个孩子在床上睡着了,夏雨知道一定是丫丫带他们去那个小屋玩了。文文和小雪睡熟的样子跟家辉很像,夏雨静静地看着她的孩子,良久才从父母的房里出来。
大家坐在客厅里,静静地。
“你不问他怎么样了?”夏伯打破了沉静。
夏雨没有说话。
“送去县医院了,家辉、浩儿和常叔都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夏雨依然没有说话,屋里静静地。
上午,丫丫带文文和小雪去郭瑞强的小屋玩,郭瑞强高兴地给孩子们糖果吃,还给孩子们吹气球,五颜六色的气球好漂亮,孩子们好高兴,可是一只气球不小心飞到马路上去了,文文去追,郭瑞强忙跟出去喊文文回来,文文开心地追着自已心爱的淡紫色的气球,在马路中央,文文抱住了气球,郭瑞强抱住了文文,这时一辆车开过来,郭瑞强一把推开了文文,文文的气球又飞了,丫丫和小雪也跑出来,气球全都飞出来,五颜六色的..
郭瑞强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他的小屋,离开了雨园,离开了这个世界。
夏伯安排把郭瑞强的骨灰送到市里去,葬在他父母身边。夏雨对浩儿说:“把那间小屋拆掉,把那棵梧桐树砍掉。”
丫丫说:“小雨阿姨,小屋拆就拆了,可是不要砍了那棵梧桐树,那是郭叔叔亲手栽种的,那是他留给雨园唯一的纪念。”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夏雨心里很乱。
“为什么?”丫丫不明白心地那么善良的小雨阿姨,为什么会发脾气,为什么连一棵树也不肯留给郭叔叔。
夏雨不想跟一个孩子辩解什么,她对浩儿说:“浩儿,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知道了,姐姐。”
夏雨出去了。
丫丫说:“家辉叔叔,我不明白,小雨阿姨对所有的人都那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对郭叔叔,连一棵树都不肯留给他。”
“丫丫,小雨阿姨是个好人,可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有她的爱和恨,她爱她的家人,爱雨园的父老乡亲,可她也有恨,我们不能苛求她原谅这个世界上她最痛恨的人。”
“她为什么恨他?”
林家辉轻轻地拍拍丫丫的脸,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丫丫不用知道。其实,那棵梧桐树砍不砍,它都长在你的心里,对不对?”
丫丫懵懂地点点头。
两个星期后,浩儿的婚礼如期举行。梧桐庄园异常美丽,新葺的草坪、花开的梧桐、鲜花、爆竹、彩旗飞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金童玉女,在亲人们的祝福声中步入了幸福的婚姻殿堂。
浩儿的婚礼过后,夏雨、林家辉带着儿女要回s市了,浩儿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透过车窗,夏雨看着美丽的雨园,蓝色的天空、绿色的田野,花儿盛开的果园,一切都充满生机,朝气蓬勃。村边,一棵高高的梧桐树,淡紫色的花朵迎风绽放.。
寒冬腊月,雪,像一群群躲藏在洞穴良久的狼,为避开另一种更强大的猛兽而簌簌发抖,不敢外出觅食,强忍饥饿。此时,警报解除,它们像是破空而来,呼啸着恐怖的悲吼,席卷了附近的几个村庄,有张家村,王家村,刘家村等等。柔弱无力的的老枝上,脆弱萎恹的软叶上,坚硬麻木的枯藤上..。一切一切前段时日仍流动活力的不管是田地或是旷野,此刻,像是被掐住了生命的咽喉,无法呼吸,死气沉沉,惟有风肆虐着,任一批批白色的怪兽趴在上面,给大地的感觉,自己将被吞噬。
好猛大的一场雪!周围是白茫茫,厚厚的一片。
夜,笼罩房屋,乍一看是一张漆黑的的幕,幕中亮起了豆大的红光。什么都看不清楚,除了屋子左墙角那发光的地方:古铜色的八仙桌,四角早已褪了颜色,露出粗糙的木面,上面放着两个香炉,一大一小,大香炉看起来是新的,漆金即便在微光仍显诱人的光泽,炉内是密密麻麻的,烧完留有黑头的香把和刚刚插上去的的几根烟雾缭绕的大香;小香炉虽也是漆金的,可看似很久没擦,炉壁满是灰尘,小炉和大炉内差不多都是香把和香灰,唯一不同的是,香,小了很多。大炉后面是一尊泥塑菩萨像,安详的菩萨似笑非笑,在光的映照下显得红光满面,小炉后面是一张灵牌,只见上面写着“爱夫张明海之灵位”,红光下的灵牌好象散发着令人不寒而粟的血味。
“菩萨,请您保佑明海在下面无忧无虑,免受折磨,吃喝不愁,请你大发慈悲,保佑他!救苦救难的菩萨,我一定好好供奉你...。。”“明海,你安息吧,我.....。。”灯下的背影,跪在地上,左手可见一串棕色的小佛珠捋得极快,右手弄成一个刀形直指屋顶,口里念念有词,只是话在朝向灵位时说得极小声,几乎让人听不见。
“妈!------”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只见一个少女身段的人闪现在跪着的背影后面,左手拿着手电筒,照得前面一片亮光,再看这身段穿着整套粉红色的睡衣,脚穿着白色棉袜拖着布鞋,右手搂着一件青色的军大衣,柔顺油黑的秀发齐肩,像一面暗瀑布画在脑后,粉红的脸蛋有如其身上的衣服,略显白些,水汪汪的的大眼睛虽睡意未尽,惺忪着,但搭配柳眉及桃红小嘴,看上去是那样让人心醉。
“妈,你干什么?今天又不是爸爸的祭日,还拜吗?拜菩萨的话,明天也可以啊!大冷天的,又这么晚了”少女嘟囔着。
“来!快披上这个,冷着感冒了可不得了”说着他把那件军大衣轻轻的披在她妈肩上。
一股暖流涌来,妇人刚刚发抖的脊背如止住荡波的一弯河水,平静了下来。她终于转过身来。长得是那样与女儿相似,只是此时禁闭着的嘴唇和那比起女儿来更加诡秘的眼神,似乎在向人传达这样一种信息:她,是一个犀利的女人,心底的沼泽地藏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妈再念几下就去睡了,你先去睡吧”。电筒照射下那张憔悴的脸是那样的苍白。
“恩..”女儿迟疑了一阵。
“那好吧,妈你要裹紧大衣喔!”
“知道了,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月芽..。,走时轻些,别吵醒你大哥。”妇人凝视了小会另一间关着门的房间,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柔情。
电筒掉过了头,妇人由陷入了黑暗的微光中,套着佛珠的手掌摸了摸肩上的大衣,眼前一个又熟悉又模糊的黑影掠过,一阵眩晕,妇人怔了怔,抹了抹额头冰凉的汗水,再揉揉眼,一切如前,什么也没有,是幻觉。随后,侧转的脸庞陷入了某种沉思,泪珠连着而落,湿了大衣肩垫一大块。
雪,终于停了,东边的山头一轮红日悄悄探出了头,还早,怪不得它只露出半边脸,可这已足够,平静的丝丝温暖印得昨夜沉闷的小动物们出来溜达。有耐不住寂寞的大爷们拿着扫帚在门前扫着积雪,而有几家的烟囱正热腾腾地冒着白气,也许是大娘们或媳妇们在张罗早餐,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和婴儿哭啼声。
“快点喔!要迟到了..。。该死的天气,拿来这么多的雪啊,路都难走死了,快啊!大哥!”
“急啥啊,迟到一两次有什么关系,你急,你先走。”小伙子踩着村门前的积雪咯支咯支响,慢吞吞地走着,灰色书包挂在脖子上荡来荡去,身后蜿蜒了一排长长的脚印,印子又深又大。
“啪,啪,啪!”前面的女孩背后被几个小小的雪球掷了个正着。“哈.。哈.。。“身后的大哥笑了。
“月芽,你先走一步,第一节课,我不去上了,上了也是白上,玩几下雪,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好的天气了,有这么多雪玩,有趣过沉闷的上课。”
“那我告诉妈,看她怎么收拾你!”
“你敢!”
“啪----”月芽背后又中了一下雪球。
“好呀,别以为你妹没有武器,看招!”一说完,月芽不知什么时候做成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直砸她大哥的脸
“砰!---------”
大哥中招了鼻子红彤彤的,像是马戏团的小丑。
“嘻..。耶!..。”月芽拔腿就跑,还朝她大哥用手指比画了一个v字型,宣告反击成功
“记住!只玩一节课时间,下不为例!”
“知道了,你这丫头!”
像是重新拾回了童年快乐时光的那一抹令人难忘的诱人云霞,小伙子快乐得犹如一匹拖缰的马,在雪地里欢快的喊叫着,翻滚着,顾不得身上沾了许多细小的枯枝萎叶,跟着,他又从书包里掏出可能是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小铁铲,为了这场,他认为是盛宴的到来,在澎湃热情的释放下,动作很是迅速,从用雪堆积成的模型到用工具的修整,一气呵成,前后时间只用了短短的半个小时。
看着自己精心完成的杰作,小伙子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嘴里呼出的热气变成了幸福的气息弥漫在周围。
雪,被堆成了四个人样,中间是一个略显苍态女人的摸样,脸上微微有些用他从头上扯下来做成的皱纹;右边偎依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用两片黑色树叶做成大眼睛,配合脸上两颊的圆形红色纸,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而左边,是一个高大的男孩子样子,坚毅的表情,棱角分明的脸庞加上豹也似的眼神,犹如是旁边两位的守护者。最大的雪人则是他们三个身后用两张宽大臂弯围抱他们的,更加高大的大男子的样子,不过,这个雪人的脸上没有画出或做成的五官,不知这是为何,小伙子的眼光落在那张脸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刚刚还阳光撒脸,这时乌云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