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还在指指点点,他全然听不清楚,也没觉得气愤,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东西。许久之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越上那断崖,将芙兰抱了下来。从始至终,他的动作都是那么轻柔而平静。
芙兰的死成了一桩悬案,蚁巢哪天不死上几个新进弟子,也根本没打算为她彻查。江释不顾谢丹朱阻拦,偷偷将芙兰葬在流花河畔。他本来是想用那件长衫为她陪葬,展开去盖住她的时候才发现袖口处多了一圈鲜艳欲滴的梅花。手工的刺绣,精细逼真,想来她花了不少时间。
他暗自想,芙兰许是拿了这件长衫来还他,只可惜在半路遇害。她临死都不曾放手,真也傻的可以了。
江释捧着那盛放的腊梅,在芙兰坟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蚁巢派人将他押了回去,并以无视门规论处,杖责三千。受完杖刑,他也不回去修养,就一直立在思过崖边定眼看那道剑孔。又这般看了三天三夜,试剑大会如期到来。
这次试剑大会前两轮实行分段淘汰制,比赛场地就设在八卦台上。第一轮由龙牙对飞鸟集,胜出的三十六人再对阵蚁巢弟子,此后剩余的三十六人混合抽签,再经两轮捉对厮杀,最后胜出的九个人才有资格传承九幽玄灵剑阵。
江释从谢丹朱那里得知,前两轮的对阵名单其实是内定的。蚁巢暗箱操作,依照田忌赛马的方法,使得对阵双方的实力差距相当明显。事实上,早在三人分组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了实力分配,谢丹朱在蚁巢三十六精英中名列第七,与她同组的人自然也是实力相当的,看来那个李陵确不是软柿子。
他轻松击败了前两轮的对手,谢丹朱与莫言也分别胜出。这两轮对决过后,他还抽空将其他场次尽收眼底,也是为了知己知彼,毕竟后面两轮是抽签决定,余下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他的对手。但由于实力不均衡,其实也看不出许多有用的东西。尤其是那个蚁巢排名第一的弟子桔梗,她的对手得知对战名单后,当晚就提出弃权,她连脸都没露直接进入第三轮。
到了第三轮,试剑大会的精彩之处才刚刚开始。
那日清晨,蚁巢弟子早早便将中央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江释美美睡了一觉,早起又吃了一顿颇为丰盛的大餐,这才不紧不慢的赶了过去。挤进人堆,与会三十六人早已到齐,也就差他了。看见他挤过来,那梁勇露出狰狞的笑意,双拳更是握的嘎吱作响。江释却是懒得多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谢丹朱身边。
又等了片刻,但闻轰隆声响,中央八卦台缓缓升起,六道人影随即飘落下来。当中老者白袍银须,鹤发童颜,好一副仙风道骨。
老者现身刹那,众弟子齐齐下跪。一时间呼声震天,气势如虹。江释这才知道,这个白袍老者便是蚁巢大执事葛轩亭。
雷葛轩亭略一挥手,示意大家免礼。他上前一步,和煦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随后轻捋胡须,满意的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又看见许多新面孔,这一年大家也辛苦了。”
江释暗自苦笑,哪有什么旧人,怕是只有死人吧!
下面自然又是一阵恭维,葛轩庭又说了一番陈词滥调,而后由拓拔战宣布本次试剑大会的逐项规则。
“本次大会最后两轮实行轮回淘汰制,对决双方当场抽签决定,第一轮结束后立刻开始第二轮。每场限时半个时辰,时限内胜负判定有二:跪地求饶者负,殒命当场者负。时限内未分出胜负者,由各位长老商议胜出者归属。”
说完规则,香隐香现分别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也不见她俩如何动作,只见瓷瓶中凭空飞出一颗颗奶白蜡丸。江释细数那蜡丸,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颗。那些蜡丸像是被看不见的细丝串连在一起,呈螺旋状,依次从瓶口飞出,分别落入三十六弟子掌心。
这一手隔空取物,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更是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江释捏开药丸,散落的金粉凌空化作数字“三十五”,一闪而过,瞬即印在他掌心。后两轮的对战规则是这样的,第一轮由一号出战二号,三号出战四号,以此类推。第二轮由一二号胜出者出战三四号胜出者,五六号胜出者出战七八号胜出者,以此类推。
这个数字就代表他登台的顺序,也敲定了最后两轮的对手。如此一来就成了九个四人分区,也并不是谁都能碰到了。
一声惊天擂鼓,预示着决斗正式开始,拓拔战走上台前,高声念道:“第三轮第一场,由龙牙镇天堂徐茂对阵蚁巢弟子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