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他……”
“他怎么了!”还不及她说完,妖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愕然地等着她的答案。
难道太后才刚走,皇上就忍不住要对他动手了吗?
墨兰咬了咬牙,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对上妖冶焦急的视线,她慌乱地垂下头去,“六皇子被皇上关进大牢了!”
妖冶身形猛地一晃,跌坐在榻上,火儿从她的怀中跳了下来。
“怎么会……”她哑着嗓子呢喃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行色匆匆地打算出门。
墨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郡主!六皇子他那是根本是活该!谁让他违背太后懿旨……”她抽噎了几下,断断续续地继续道,“太后才刚走,他就忍不住要与郡主退婚,皇上生气也是应该的呀!”
早在那日郡主说嫁给六皇子也不错的时候,她就看出郡主是动心了!而这次狩猎回来更是如此!她知道,郡主嘴上只说六皇子还不错,可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情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呀!
可那六皇子怎么会……
郡主这么好、这么优秀,为什么他偏偏要与郡主退婚呢!
妖冶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
“你……再、说、一、遍……”哽咽、艰涩、难以置信……
他要退婚?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墨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立刻往妖冶的方向跑了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沉凝了良久,她终是狠下心把话重复了一遍。“六皇子他要与郡主退婚……”
妖冶脚下一软,脸上顿时不见半点血色。
他真的要与她退婚?就这么等不及,在太后逝世的第二天,就提出这种要求?
那之前对她的好算什么?
为什么要把火儿送给她?为什么要在山寨救出她之后表现得那么紧张?为什么在小月面前对她露出那么情意绵绵的笑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妖冶僵硬地拂开墨兰的手,身子支在门背后,有气无力地问道:“父王呢?”
“王爷还在宫中,没有回来。”
妖冶阖了阖眼帘,“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墨兰垂着头,哽咽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道:“外面……外面都已经传开了,说……说……郡主被六皇子退婚……”
“好了!我知道了!”妖冶抬起手,冷冷地打断了她,“我要出去一趟,若是母妃来找我……就跟她说,我没事。”
天牢。
步履艰难,一步一顿。妖冶满身缟素,头戴白花,腰系白带,将她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衬得更加透明。
百里云开借着黯淡的火光朝她看去,眸色忽的一痛,淡淡地别开了视线。
“为什么?”
等了半响也不见男人回答,妖冶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为什么?”
就在她以为他还是不会回答的时候,百里云开却忽然淡淡地道:“这桩婚事,本王与你本就是被迫的,不是吗?”
妖冶呼吸一滞。
顿了顿,男人又继续道:“所以此时此刻,本王提出这种要求,不也正称了你的意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始终垂着眼睑,云淡风轻,神色平静得仿佛在于她商讨今晚吃什么一样,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妖冶弯了弯唇。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被迫的!所以太后一走,他便如此迫不及待了!
很好!是她自作多情了!
优雅淡笑,薄唇轻启,语气轻柔,“六皇子说的没错,如此甚好!”
她僵直着转过身体,脊背挺得笔直,如来时那般,一步一顿地离开了天牢,却再不见半点哀愁,更遑论流过一滴眼泪。
那种东西,在不会心疼你的人面前,不过是把自尊放在别人脚底下任人踩踏罢了!
以后,她还是那个了无牵挂的妖冶!只有亲人与朋友,没有爱情!
天牢中的男人盯着妖冶离去的背影,眉梢微拧,神色复杂。
太医检查出来的结果,太后的确是大限已至,可他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果然,他昨晚偷偷潜入凤鸣宫查探之后,发现太后后脑右侧的风池穴上微微有些肿胀。
而那下毒之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朱红的高墙宫瓦,昨日才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泥土的潮湿味。
妖冶跪在龙吟宫外。皇帝不见,她便一直跪着!她就不信,父王还在里面,皇帝会不让她进去!
虽是春日,正午的太阳却仍是火辣辣地照得人难受。妖冶已经跪了整整一个时辰,昭景帝却就是不肯松口,任汝南王在龙吟宫心焦万分,眼神时不时地向门口飘去。
自从六皇子提出退婚,他便一直在龙吟宫里,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见上自己的女儿一面。
若说一开始他还相信冶儿说的,接受那个男人不过是因为太后赐婚,那么到了那日边塞格格要求嫁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点什么,他这几十年就算是白活了!
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那年大师的那句“母仪天下”不过是随口戏言,既然冶儿喜欢那个男人,那便嫁了吧……
只是没想到今日那个男人会要求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