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秀摇了摇头,握着楚大学士的手,眼眉含泪:“父亲,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女儿别无所求,只盼着父亲与母亲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好。”
楚大学士挑开帘子,瞧着那云雾混着大雪的景致发,叹了叹气:“这个地方,风水确是极佳之地。”
楚云秀沏了盏茶递给楚大学士,随即擦了擦眼泪,温声道:“女儿在宫里必定会日夜焚香替姐姐祈福盼着姐姐早去极乐,父亲安心就是。”
楚大学士瞧着窗外感概万千:“先前你与她年幼时,总喜欢牵着手呆在楚府门口,等着我回府,如今一晃眼的功夫,竟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云秀,你是爹的好孩子,如今这宫的一切,楚府可就全仰仗你了。”
楚云秀捏着帕子低声道:“女儿在宫中,诸事不求,只盼着擎儿能够平安长大。”
“在那样一个地方,你不害人、人便要来害你,有时候你也该替擎儿谋划一二了,否则若是旁人当了贵妃娘娘,莫说是你这个位置了,只怕擎儿与楚府亦自身难保,女儿,你要切记,你与荣辱,与楚府的荣辱,原就是一体的,只有居高位,施以仁德,才会为人所信服,若居低位而施仁德,那就是傻气,是懦弱无能。”
楚云秀听得有些怔,瞧着楚大学士,有些茫然:“爹,你的意思是……”
楚大学士捏着茶盏吹了吹,那乌黑的发不过短短几天,便白了许多,瞧得楚云秀极是心疼。
楚大学士语重心长:“傻孩子,你若居低位,再多的道理旁人听来,也不过玩笑,你若居高位,便是玩笑,于旁人而言,那也是理。你要切记,若是要护着擎儿,便只能自强自立,若是凡事要依附于他人来护着你们母子,那断断是不可能的。”
楚云秀垂眸瞧着那绣着寒梅的帕子,心里没个底:“父亲,若那人是皇上,也不可吗?”
楚大学士摆了摆手,扫了眼马车外边下起的雪,无奈道:“你难道忘记了?你姐姐为贤妃的时候那等恩威荣宠,可如今一转瞬,便成了城外陇头山上的一个坟了,皇上的恩宠你需要求来,而你自己也当有个分寸。便是为父这般寻常家庭,与你母亲都有置气吵闹,更何况是那深宫后院的帝王之家?好比你读书,尽信书,不如无书,可是这书却总归是要读的,左不过书中对错,自己拿捏摆了。”
楚云秀一瞬间便清明了不少:“父亲所言极是,女儿在宫中的这些年,荣华恩宠早已经一眼看透了,可是到底女儿还要凭了这些恩宠过下去的。否则楚家与擎儿又当如何。”
外头的疾风卷着雪扑进了马车里,有些雪沾在楚云秀的身上,叶荷忙伸手去关了车窗,马车与外边形成了两个世界,而这个马车里面的暖意与碳火舒适得令人容易忘记身处的环境是多少的恶劣。
楚大学士见楚云秀有这般想法,心里也极是欣慰:“如今你能这样想,为父也就放心了,只是宫险恶,你还自已多加小心。”
马车一路出了山林,雪雾这才消散。
待马车进了都城的时候因着是个雪大的天气,这一路上那冥币都被大雪覆盖了,除了那楚府挂着的白色绸段,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