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服穿在红杏削瘦单薄的身上,显得有些大,红杏的头发微微的挽起,脖子上捂了一个围脖,那围脖也是灰仆仆的,显得她脸色苍白,没什么生气。
见红杏过来了,便招呼道:“阿离他娘,你这身子还未大好呢,怎的这么早就过来浣衣了?”
红杏的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衣,脸上也涂得灰仆仆的,因着这些日子的奔波,所以那一头的秀发也是泛着些微营养不良的枯黄色,她早已经失去了与徐若瑾在一起的时候那秀丽出尘的感觉了。
她伸手摸了摸脸,哑着嗓子道:“我……我已经没事了。”
那妇人挪了挪位置,笑道:“到底是年轻人,便是伤着碰着了,这身子骨恢复得也快,我快洗完了,你到这儿来洗吧。”
红杏端了盆过来,朝妇人福了福身:“好。”
妇人将东西收拾了一下,给红杏挪了个位置笑道:“我家里熬了汤,一会儿你过来取些,这个世道,可不太平了,你和孩子暂时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红杏点了点头,将盆放在女人放的位置:“多谢。”
妇人笑道:“行,那我先走了,我去瞧瞧你那可爱的儿子去。”
红杏心里感激不已,端了盆蹲下开始浣衣,一旁的几个女人明显没有刚才走的那个那么好,见了红杏,眼神里透着些打量,古怪得很。
她默默的搓着衣服,一旁的人打量着红杏小声的问道:“夫人,你是打哪过来的?看你这面相,也不像咱们七离这边的人。”
红杏搓着衣服,明显不想多说,便道:“我们孤儿寡母,没地方去,所以四海为家。”
一旁的姑娘打量着她,细看会发现这红杏虽然皮肤差了些,肤色暗了些,可是这五官,其实也是生得不差的,便试探性的问道:“孤儿寡母?你男人呢?你男人家里也没有人了?”
红杏搓着衣服,默了半响,水在她的眼中轻轻的荡着,映出了一池的苦涩:“都死了。”
那妇人闻言便露出几分得意来,假装安慰道:“嗨,这……这好歹你们两娘也活下来了,实在不容易不是,俺也是寡妇,不过俺这日子跟你比起来,那也确实是好多了。”
红杏没再搭话低头默默的搓着衣服,她要快些洗完了去看阿离,阿离跟着她一路的折腾,没有安全感,只要醒来不见她一小会就会哭,但是呆在她的身旁却很乖巧。
寡妇见她不说了,便朝身旁的人道:“唉,你听说了吗?这京都城好像出了什么事了,咱们这七离的那位姜大人可升了职了,当了大将军了,你说他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又是个将军,可不比先前那镇国公差。”
浣衣的妇人笑道:“你莫不是看上人家姜将军了?”
“就是,你又没见过他,你哪知道人家一表人才?我看你是寡妇当得久了,寂寞了吧。”
这儿到底不同京都城,婚姻嫁娶并没有京都城中的那般严苛,所以大家也可以拿着寡妇来打趣这样的话。
寡妇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红杏,笑道:“胡说什么呢?俺可是个正经人,你们可别在俺这背后嚼舌头污了俺的名声。否则,俺就占你们家,就不走了。”
“唉,说说,你怎么知道这姜大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寡妇笑道:“俺那天去卖菜的时候看见的!你说这样一个人,不知道府里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人。”
“还是你想嫁吧。”众人轰然大笑。
红杏听着这些人对姜必武的评论在心里冷笑,上天当真是不公,这样一个人,竟也升官了!
她紧握着手中的毛刷子,将盆里的衣服一通乱搓。
这寡妇朝众人道:“若是这姜将军看得上俺,那俺也无所谓!”
红杏将衣服草草的拧了一下便端了盆起身,寡妇抬头正欲说话,却见她已经走得远了,不由笑道:“你说她,跑得跟兔子似的,到底是跟咱们不一样哈。”
红杏听着那话也没在意,她回去的时候经过告示榜,却见告示榜上贴着梁家诸人的逮捕令,上边的署名是七离主将姜必武。
她一颗心便揪了起来,想不到那上边竟说梁家谋逆!
简直一派胡言!
她与她的儿子,还有梁家的事情,皆拜这姜必武所赐!
红杏恨毒了他,可是她却对任何事情都显得这样无能力为。
红杏抱着盆转身默默的回了家,家里的阿离正啼哭不止,艾寿的媳妇儿接了她的盆无奈道:“阿离这孩子,一离了你就哭,你赶紧去哄一哄,这衣服我来吧。”
红杏将盆递给她,道了句谢便进了屋抱阿离。
阿离一见是红杏回来了,便可怜巴巴的伸出手来,让红杏抱,红杏念及那些事,又看看阿离,心里苦得厉害,她抱紧了阿离,伤心道:“往后,就是咱们母子两相依为命了。”
姜必武在她的心里,只剩下了浓烈的恨意,恨不能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