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大哥的性命,这回要真没救了。”子西又饮一口酒,攥紧拳头垂首皱眉。
“情势虽险,若保命的话,办法倒是有一个,我说出来,兄弟听听有无不妥之处。”张琦语速慢下来,似乎还在斟酌他的计议是否恰当。
“还请尊兄示下!”听说有办法,子西心里一阵高兴。
“皇上决意要子田大人性命,是因为朝中没有子田,王家对皇家社稷威胁更小,但若找到一个理由,让皇上觉得,留下子田大人的性命,比夺走他的性命,好处要多得多,那么子田大人或许还可有条生路。”
“这个理由怕是难找呢。”子西心内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慢慢沉下去。
“说难也不难,若是有人上奏吾皇,子田大人冤死,必致天下士族寒心,更糟的是,此举有可能激起远在武昌的王化将军起兵叛乱,届时战事又起,北方胡人,如借机南渡,国朝有倾覆之危。而如果皇上刀下留情,饶子田大人一条命,发配他充军,不仅可正国法,且能稳定人心。贤弟,昨夜彻夜未眠,我思想出这个理由,你看是否恰当?”张琦望着子西。
子西被这个张琦这个说法振奋了,又迅即耷拉了脑袋,“尊兄所虑,十分周到,只是何人能代为进言呢?我族中之人,任何一个都不合适,因有护短之嫌,而其他人,举朝之中,人人对子田大哥之事唯恐避之不及,谁愿意去给自己惹麻烦呢?”
“如蒙贤弟不弃,愚兄愿意试一试。”张琦饮尽杯中酒,缓慢又坚决。
子西“啊”一声,起身跪倒在地,喉中有些哽咽:“尊兄情义,感天动地,但此次进谏凶险万分,弟决意不令兄长冒此危险。”
“贤弟言重了”,张琦扶起子西,令他坐下好说话,“愚兄是最合适人选,原因有二,一者,我是江东大族出身,即便与你交好,在朝政上却与你王家意见每每相左,皇上会相信我所思虑,是为社稷,非为私情;二者,近年皇上对愚兄,尚可信任。鉴于此,愚兄进谏,殊为恰当。只是有一点,此事万不可当着百官上奏,亦不可令你我之外之第三人知晓,否则即便我说的有理,但令朝野知道皇上改变主意是因为我思虑更为周祥,有损圣上威仪。”
子西垂头不言,他心里的感激,恍若一团熊熊烈火在身体里燃烧,令他额头汗珠沁出,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他不敢抬头看张琦,他怕看一眼恩人,眼里的泪水便喷涌而出。
“贤弟,你还在犹豫什么?是不是此计尚有破绽?”张琦问。
子西转过身子,双手牢牢抓住了张琦的手,一字一顿说:“可是兄长,如果我伯父,我父亲他们也不知道是你在为子田大哥奔忙,日后功成,岂不是他们都不知是谁搭救了子田大哥,兄长,你的大恩大德,他们都没法报答。”
“哈哈哈,贤弟,此话见外,你我兄弟相称,肝胆相照,情谊比天高,此等小节,不去计较。”张琦爽朗痛快,子西再也忍不住,热泪扑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