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了出来,看着他们,没有检查身体的伤口,也没有拍身上的泥土,就那么看着他们。
他们终究看不过我,还是走了。
我跟着其中一位走得比较慢的,来到一个玻璃门前,也跟着走了进去,她先进去坐下来看到我进来了,又站起来,她对我说:
“不理发的话,我就要关门了”占据了整个墙壁的一面镜子里有她纤细的腰和染得发黄的头发,我多看了一眼,闻见了一种奇妙的香味,她就把玻璃门拉了开来,把我从里面“请”了出来,那个镜子里的人不见了。
我还是想再多待一会儿,再闻一下里面那奇妙的香味。我又看着她。
而她已经不再看我,而是坐在椅子上拿起了一本什么杂志看了起来。
我又瞅了起来,侧身的墙壁上也粘贴着几行字,密密麻麻。
街灯光线暗淡,但是我还是看见了那些打印好、贴在墙壁上的字。
我一阵兴奋。
我走过去,顺着墙壁摸索过去,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墙壁的字,大大小小的字,一阵莫名奇妙的狂喜。
狂喜之后,我还是陷入一种持久的低迷之中,久久地不说一句话,也不动一下。仿佛死了一般。
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肌肉里面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抽搐,
仿佛是什么东西从我肩膀或者背部的某个地方钻了进来,只是一门心思的往更幽深处钻,最后竟变成一阵阵尖痛。
我惊醒来,恐慌地看见一个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人正蹲在我身旁,
他的一只手正搭载我的肩膀上,把我摇醒。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傻傻的一阵笑,笑容是那么灿烂,那么天真,我仿佛见到了天使,这不是梦吧?
他拉起我,先是慢慢地引导我在坎坷的街道路面上走着,然后就是在不断起伏上升的路面上加速,最后我们来到一面矮坡下,走进一面土洞子里。
暖和啊,暖和啊,我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然后斜靠着墙壁坐了下去,身下暖和和的,接着就有水和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凑到了我嘴前,呼啦啦,呼啦啦!
水完了,又把那看不清楚模样的东西咬在了嘴里,如狼似虎,美啊,甜啊!
噎住了,卡住了,喘起粗气来了,使把劲,再使把劲,下去了,咽下去了,美啊,饱啊!睡着了,美梦啊。
……
醒来了,在一阵刺眼的光线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头有些晕,天黑了明了,全身都在痛,这是怎么了?
睡了多长时间了,那个人呢?
走出了房子是一片空旷,有雪、有土、有树木,也有鸟叫、有袅袅烟雾、有黄沙、狂风及车辆汽笛声,人呢?怎么就没有人呢?
我顺着蜿蜒小路爬上去,爬到小土坡的最高处,下面是一户户紧紧相接的人家,它们首接尾、尾接首,相守在寒风中的清晨。
我扶着刺剌剌的蔓草、树木走了下去,停下了是一颗在寒冬中挂着柿子的柿子树,我嘴馋地站在树下的石头上仰着脖子、伸着手臂去摘,一下、两下、三下,还是没有够着。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眼前,直到她说话前我还以为是幻觉,我的动作被一位佝偻的老妇的出现打断了。
这是在偷人家的柿子吗?这是让人家逮住了吗?
我想到了逃跑,同时看到了那位老人苍老的面庞,她没有愤怒,相反是一阵善意的微笑
那笑容让人心里觉得很舒坦,我顿时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爬上心头。
这是上天极大的恩赐,我生命中注定要和这位老人相遇。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半山腰的破旧瓦房里面,屋子里面狭窄黑暗、阴森潮湿,有一堵炕和一张堆满麻布与瓦罐的四方桌子
还有一条足足有三米多长、占据了整个房屋的一个长柜,再就是些锄、镰刀、脸盆、锅灶之类的东西,总之,那不大的房间里满满地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孩子,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我吃到了薯条和柿饼。
“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不回家啊?”
“我……我没家。”我撒谎了,撒谎的时候我心在疼,我本不想欺骗这样一位如此盛情地对待我的老人。
“哦……哦……可怜的孩子……那你就在这里住下来吧,我一个人住,没人管我这快死了的人了,你就住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