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
一九九五年。
我的生命之初。
——我现在仍旧清楚地记得那个早晨:
一群人围着一位年轻的少妇和一个小男孩,用惊异的眼光看着那位美丽的少妇挺着大肚子因难产而慢慢死去,她一手搭在黎明过后那个仍在睡梦中的孩子的腿上,另一只手无力地低垂在地上,面孔惨白,嘴唇发紫,喉咙里“卡啦啦”地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有位老妇把她从血水中拉起来时,这位可怜的人早已奄奄一息,等到被拉进医院时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几个医生正在为这个女人的悲惨遭遇议论纷纷时,那个小男孩就从昏睡中醒来了,他嚎啕大哭地喊着妈妈,这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可是那位可怜的人已经死了。
这个孩子只有五六岁大,当一位年轻的警察问起他的身世时,他胆怯地小声说了半天话,有人从他那含糊不清的话语了解到他过去生活在一个荒野的地方,但具体位置是什么这个孩子似乎也说不清楚;一时没人来找,他在如此遭遇之后竟成了无人照养的孤儿……
现在我要说的是,我就是那个孤儿。当时,我什么事情都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被一个陌生的人带到很远的城郊外的一栋漂亮的房子的门口,有位眯缝着眼的老妇佝偻着瘦弱的身子
在风雨中飘摇,她乐呵呵地向我伸出清瘦的手,我恐惧地往后退缩着,却撞到了带我来的那个年轻人的身上。我全身都在哆嗦。
那位年轻人摘下了头顶深蓝色的帽子,露出长着浓密头发的脑袋,他左手拿着帽子往外一指,刚好让那宽大的帽檐贴上我的衣襟,“这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孩子。”
他说话时英俊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愁云。老妇把自己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她脸上是一副僵硬的表情,她手臂示意我走向她,另一只手撑在一把蛇形的拐杖上,开始静静地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我。
她再次伸出了那只清瘦的手,嘴唇哆嗦了一下,微弱的灯光刚好照射在她那满头银发上。我站在了老妇的面前,显得很顺从的样子。老妇先是轻轻的摸着我的衣服、脸型、骨骼,后两只手狂野的紧紧地拥着我瘦小的身躯,她太激动了,她一定认为我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在屋子里,一只黑色的猫把屁股一下子从椅子上挪到了空中,尾巴高高地卷起,睁大了黑亮的眼睛,歪着头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它看见这些奇怪的人争着眼睛看自己。它从椅子上跳到地面,再回一下头看到我被带到一扇小门前。它蹲在地上不走了,然后我们就消失在门缝里。
房间里一片昏暗,老妇在前面引路,不断地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尽管在外观上,这是一个不错的房子,可是当置身其中时,才能发现眼睛多么会欺骗人呐,屋子早已破旧不堪,置身其中的人明显地可以感觉到头顶那敞开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