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她的声音像是被鼓舞了似的,也就时不时地发出一些呻吟声来。在地下面跑的那条狗,它跑到远处的墙角之后,又回过头来对着我发出“汪汪”的叫声。
郁曾东似乎是不耐烦了,他在向门外走去的时候对自己的不耐烦地妻子说:“都大半夜的,人家都睡觉了。”在说完之后,他又很快地瞥了一下大黄狗,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狗子,来!狗子!跟我走!”
而在马维娟身旁的那位佝偻着身躯的年轻人,他的嘴巴张大更大了,嘴巴中更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嗷——嗷——嗷——”
郁曾东喊着大黄狗走出了屋子,关着了这扇小黑门,传来了他在地面上走动的声音,也很快传来了他打开这个大屋子另外的一个木门的声音。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在台阶上,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
紧接着,听到了“咯吱”的又一声响声,我知道他已经迈过积雪的院子,走过了围绕着这个屋子的四合院,打开了这个四合院的大门。
“哐当”的一声紧闭大门的声音响起,我拎起的心也“噗通”的一下掉了下来。马维娟不再忙活了,她开始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我,旁边的年轻人则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张开的嘴巴和鼻孔中不断地冒着热气,他手臂也在空中一挥一挥的,好像是在向我说什么的。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把受伤的小腿向被窝中挪去,耳朵中听到了狗吠的声音。
马维娟走出了小屋,过一会儿提着一个木质水壶走了进来,把一个涂着浅蓝色的洋瓷碗,摆在炕沿边的高木凳子上,左手熟练地拔开了水壶塞子,右手把热水壶倾倒下来,就有一股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流淌了出来,倾洒在洋瓷碗中。
然后,这个女人放下了手中的热水壶,捧起那个已经被白开水盛满的碗,小心翼翼地向我靠拢过来。我看到了那个冒着热气的婉儿在空中移动着,撅着嘴巴把脸转向了墙壁。
马维娟苦口婆心地规劝我起来:“娃儿,乖啊,喝点水吧!先生马上就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狗吠声,她就侧头倾听着,但佝偻着身影的年轻人已经在边上嘻嘻哈哈地挥舞着手臂。马维娟回过头对他蹬着眼睛,恶狠狠地说:
“还不睡觉去,还笑到几时去?”但对方浑然不动,他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马维娟无奈地回过头来,又对着我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天生下来就不是个正常人,走路又瘸,又不会说话,养着这么个儿子可让人受罪啊!”
我似懂非懂地望着眼前这位残疾人,对方也向我张望着,鼻孔里流淌出来了鼻涕,他也不去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