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满脸冷酷杀意地转过头去,却料被将军唤做“主子”的男子早已消失不见,不由咬牙地道:“刚才为何不拦着他?”
“他若出手,十个我也不是对手,哪里拦得住?”七皇子淡淡道,看了一眼四周,“幸好此处偏僻,否则让将士看到他受了重伤,只怕会引起骚乱,”
这也是他没有喊人的原因。
言下之意,便是不可惊动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让任何人知道舒河受伤濒死之事。
澜国皇室还有太多人没死,万一出了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路遥闻言,冷静了下来,心知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看着他怀里将军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的怒意顿时滚滚翻腾,咬牙切齿地道:“那是将军心心念念的主人,将军几乎把他当成神一般敬仰,连灭两国半分异样的心思也没生出,他就是如此对待将军的?!”
七皇子没说话,迳自抱着舒河入了殿,路遥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冷地道:“澜国本是将军打下来的,这一回,四十万大军定然铁了心要拥护将军为澜国与南越两国之主,谁也阻止不了。”
不只四十万大军,舒河手下牢牢掌控着南越兵马百万,从恒国到南越,再到澜国,若要自立为帝,确实谁也阻止不了。
不过,连宇昊默默地想着,舒河若醒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有本事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把昏迷的舒河放到榻上,七皇子道:“国库里有三支千年雪灵芝,我去取来给他服下,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他现在既然还没死,想要就会命来却是完全可以的。你一人在此守护,不大安全,我再去调一批禁卫军过来守在大殿外面……至于宫外的大军,待我回来,你去露个面,就说将军在忙,免得传出流言。”
路遥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怎么能相信你?将军危在旦夕,你若有丝毫异心,都可能借此机会反败为胜,甚至,置将军于死地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连宇昊闻言,漠然一笑:“的确,若我有心,想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毕竟我的手里也有一支兵马足以与你一较高下的……不过,莫说我现在对皇族的一切极度厌恶,即便是真有心,苍月的皇帝也不会放过我,你不必担心。”
“他不会放过你?”路遥神色渐冷,“你若敢有异心,他自然不会放过你,将军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功高震主,即便没有异心,也照样毫无手软……枉将军一心为主,到头来不是依旧逃不了被天子猜忌格杀的下场。”
“你错了。”连宇昊淡淡道,“你从来不曾见过苍月的皇帝,也从来没有与他接触过,所以你并不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枉自下判断,目前来说过早了些。”
“什么意思?”路遥皱眉,冷冷地道,“难道方才我们亲眼所见,还不是事实?”
“事实是什么,不是仅凭眼睛看来的。”说完这句话,连宇昊似乎不想再过多解释,迳自转身出了殿。
虽然舒河还剩着一口气,但若继续耽误下去,只怕这口气也吊不了多久。
路遥盯着他的背影,默默琢磨着他的话,须臾,转身回了床榻边。
静静凝视着那一张一向神采飞扬此时却失了血色的面容,想到了这些年来将军一路从少年成长到今天的名震天下,他与岚熙追随至今,从未见过那片赤子之心变过分毫。能轻易让人沦陷的名利与虚荣,也从来诱惑不了这个少年将军坚定不移的意志与信念,心里万般思绪围绕,一时之间,只觉得为这个少年将军心疼得无以复加。
被最信任的人伤害的打击,从来都会在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将军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彻底改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