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玉馨公主闹完那一出后,好似府里安静了片刻。
锦儿被安置在了阳春的偏殿照顾,也不知端木辰曦是怎么安抚玉馨公主的,不知找了个什么样的借口,赐了锦儿端木姓,这孩子似乎己经感觉到自己娘亲不在了,每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哭个不停。
这才刚躺在床上,睁着眸,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丝婴儿的哭声,只觉得胸口一片沉闷。
揭被起了身,聚眼望去,微微颤颤的烛火处,他还在翻阅着手里的书卷。
她索性着衣下了床。
“这是怎么了?”他轻轻的放下书卷莫名的凝着她。
她微微抬了眸,轻轻一叹“我得去偏殿看看,这个时辰估计锦儿又是哭个不停了。”
他起身,剑眉微微蹙了蹙“都这么晚了,孩子哭闹自然会有下人照料,近来身子不好,好些歇息。”
“我没事,我还是得去看看。”她揽开了他的手,拉开门,促步而去。
他寻着她的背影,面色袭上一层沉重。
刚入偏殿,一阵痛心的婴儿哭声袭来,惹得她心上一紧,头欲痛了几分。
阳春边哄着,边抬眸望了望她,却不知如何是好?
她带上门,顶着锦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入殿,从阳春怀里接过锦儿,轻轻的在锦儿的身上打着拍子。
“王妃,这锦儿也不知怎么了,每到这个时候就哭个不停。”阳春揉着发疼的手臂道。
这锦儿都闹腾好几日了,每日都要抱在怀里哄着,才会不怎么哭,这几天,阳春一直没离手,这手臂己经疼得快没了知觉了。
她一脸惆怅的望了望阳春,又回眸深深的凝着怀里的孩子,轻轻的拍着“他兴是己经习惯了娘亲的温暖,过些日子便会好些。”
阳春微微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端起清水一饮而尽,都一天了,为了照顾他,连水都来不及喝。
也不知过了多久,锦儿终于经过一番折腾,沉沉的睡在了她的怀里。
“王妃,锦儿兴是哭累了,这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再闹了,眼看入夜了,还是回屋歇着吧,锦儿交给奴婢就行了,省得让爷久等。”
她深深的凝着怀里孩子恬静的睡容,唇边轻轻一笑“也好,辛苦你了,阳春。”
她疲惫一身的走出偏殿,有风吹来,只觉得身子一冷,胃里一阵翻动,眼前顿时暗了下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发觉身在了阳春的偏殿内,眼前还有些晕晕忽忽的,晃了晃眼,太医笑着倚在了一旁“王妃,你醒了……”
见到太医,这颗心有些渐渐不安,回想起自己方才晕倒,她的心上猛然一紧“我怎么了?”
太医微微一笑“王妃不要着急,这一脉不是病,而是喜。”
她的心又再一次抽触,轻轻抚上了小腹,对太医口中的话,没来由的害怕起来,颤抖着嘴唇问道“我有了?”
阳春怀里抱着锦儿,掩嘴一笑“都快两个月了,王妃你这又不是第一次做娘亲,怎就糊里糊涂的?”
她心下一沉,脸上并没有笑,惹得阳春微微面色一怔,她跃过阳春与太医的身影,四周张望着,并没有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容。
回了眸,提着一颗心问道“这件事,四爷可知道?”
阳春放下怀里的锦儿,边摇摇篮,边开口道“方才王妃晕倒,奴婢叫人去唤了四爷,四爷并不在殿中,听说宫中有急事,四爷没来得及通知你,连夜入了宫。”
“那就好。”她轻轻一叹,连着看了太医一眼“太医,能麻烦你一件事么?”
“王妃请讲”
她微微欠了欠身子,低沉开口“劳烦太医给本宫开几副安胎药,至于本宫有喜一事,还请太医替本宫保密,太医也知道,如今府上出了太多的事,玉馨公主前些日子没了孩子,你应该也听说了,虽然找到了凶手,这玉馨公主的心里难免会有些痛,本宫怀上孩子的事暂且请太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四爷那也不行。”
太医微微点了点头“王妃交代的事,微臣照办便是,只是王妃近来劳累心焦,胎象不稳,要多加注意才是。”
她谢了太医,从太医手中接过安胎药,还让阳春送了他出门。
待阳春回屋后,嘟着嘴看了看她,拧眉问道“王妃为何要这般做?有了孩子难道不值得高兴么?若是让爷知道,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起了身,微微靠着锦儿的摇篮,摇了摇,一只手轻轻的滑到那孩子微闭的眼皮上,轻轻的叹了一声“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阳春不解“王妃在担心什么?这孩子怎么不是时候,如若生下的是小郡王,那就如长公主所规定的,你就是嫡世,小郡主也不用离开王妃,认玉馨公主为娘。”
“胡涂,这个时候我若是传出喜讯,这不就证实了外头的那些谣言么?虽然杜念心己死,但是终有些人还是认为她是在替我顶罪,玉馨公主的孩子是我害的,如若这样,你觉得长公主会放过我么?这个孩子是福还是祸,现在连我都混乱了。”
“那王妃也应该告诉爷啊,爷一定会想办法的。”阳春含着泪道。
她摇了摇头“不能告诉他,现在朝中两面楚歌,听说十四王爷也带着家眷返朝,如若我没有猜错,这十四王爷是冲着皇位而归,现在四爷虽然是当朝储君,但依旧羽翼未全,皇上中风至今未好,不能开口说话,亦不能动笔,自然不能传位于四爷,四爷这个储君之位在这些藩王的眼中,名不正言不顺,如若现在还因为我失了长公主朝阳国的支持,那四爷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
她知道,这个孩子也是端木辰曦一直梦寐以求的,她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眸中却满是忧虑。
这孩子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世界里,以免会遭来人的口舌之争,陌璃那日的话,她并非没有听进去,她听得清清楚楚,后来她也让人去打听过,这外头的谣言,己经生生的将她抹黑,在外头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十足的恶妇,妖姬。
现在腹中有了孩子,那岂不是正中了别人口中的话,说她算计玉馨公主,争夺嫡世之位,不择手段,说府里的四爷被她所迷惑,是非不分。
这样不只四爷失了朝阳国的支持,恐怕还会失了民心,她万万不能令他陷入此等危机。
“王妃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爷,但愿这一切能够早些过去。”
阳春微微沉了脸,一颗心却是随着王妃看锦儿的眼神越来越痛。
皇宫
宫内风波再起。
皇上的寝宫外睹着几十名禁军,端木汝阳被挡在了寝宫外,双手捏得紧紧。
这几十名禁军受令于四爷,所以不管端木汝阳是何人?没有四爷的命令是谁都不得入内。
“长姐这是做什么?”随着端木辰曦的低吼的声音,众人纷纷下跪。
端木汝阳冷冷道“四弟又做了什么?让这些人挡着本宫的道,为何不让本宫见父皇?”
端木辰曦挥了挥手,众人携兵器纷纷退下。
他微微上前了一步,眸光渐深“臣弟己经交代过了,父皇身子不适,不宜接见,长姐若是为了父皇着想,今日就请回寝宫歇息,不要再闹腾了。”
端木汝阳怒目一扫,微微冷淡的扬起了唇角“是么?听你这口气,难不成你还想将本宫怎么着?”
端木辰曦让了让身子,冷冷一语“臣弟做这些都是为了长姐与父皇着想,长姐如若执意要见父皇,那请自便,不过臣弟事先说好,若是长姐这一见,父皇有个好歹,长姐便将背负不孝的骂名。”
“你敢威胁本宫。”端木汝阳咬牙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臣弟不敢,敦重敦轻,长姐自当好好权衡。”端木辰曦转了眸,面上仍是一丝淡定如初。
“你……”见他如此,端木汝阳亦不能做什么?
在两人冷眼相对,针锋相持之时,身后一丝声音渐渐响起“长姐还是听信四弟一言吧。”
端木辰轩的身影渐行渐近,唇边依旧是那抹漫不经心的云淡风轻的笑。
端木汝阳白了他一眼,手指着端木辰曦,唇边苦涩连连“三弟连你也帮着他不让本宫去见父皇么?”
端木辰轩扬了扬眉“父皇的身子,臣弟很清楚,四弟做这些都是为了父皇着想,还请长姐稍安勿躁。”
端木汝阳手上一僵,气愤收回了手,怒斥道“你们兄弟俩,同声同气,本宫自然说不过你们,再过十日,十四皇叔必会到达京城,到时他一定会要求见父皇,如若你们真是对父皇做了什么?本宫劝你们回头是岸。”
说罢,她拂袖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崇华殿
殿内掌着灯,屏退了殿中所有的奴才,气氛显得有些静,有些压抑。
兄弟两人一上一下坐着,手里品着铭品。
“十四皇叔要返京了么?”端木辰轩抿唇问道。
端木辰曦微微一叹“难道三哥还不知道?”
说罢手中递了个折子给端木辰轩,他接过折子,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又没上朝,我连这个皇叔的模样都记不清了,这么些年,也没听说他要返京,这父皇一病,他莫非是想捷足先登。”
边说,端木辰轩翻开了折子,乍然一看,那道眸光越来越沉。
折子被盖上的那一刻,端木辰轩黑眸深沉的看着上坐的端木辰曦。
端木辰曦微微起了身,倚至窗前,声音带着无奈的忧心“父皇病重,这些藩王自然是动了心思,现在我虽然是坐上了储君之位,但父皇终是没有下诏书,这样一来,不就给他们留了口舌之争么?”
端木辰轩将折子还回书案之上,双手向后倚站着,寻着端木辰曦的忧愁的背影,拧眉问道“父皇到底怎么样了?”
端木辰曦转了身,声音带着低哑“父皇吸食曼陀罗花毒现在己经神志不清,这十四皇叔如若真如长姐所说,必定会要见父皇,到时若是让十四皇叔查出端详,只怕九儿不保。”
端木辰轩心上一紧,抿了抿唇“这毒是太子端木辰皓与德妃所下,并非九儿。”
早些日子的宫变,皇上失去了开口说话,行动的能力,现在只能躺在床榻之上,为了护住九儿,他们不许任何人探望皇上,原因就是因为皇上体内的曼陀罗毒,所以不得不对外宣布皇上惊吓中风一事。
端木辰曦坐回了书案之上,心不在焉的翻阅着那些奏章,低沉一语“三哥可还记得,当日赐死德妃之时,德妃口口声声称毒是九儿迷惑太子所下。”
端木辰轩闻知,眸光带着一丝忧虑,稍稍平稳过后,轻声道“现在德妃己死,便是死无对证。”
端木辰曦摇了摇头,重重的“错了,当日父皇身边窜逃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就是下毒之人,他一直就是德妃与太子的人,这样一来,这小太监必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他是最大的威胁。”
那日宫变,太子端木辰皓身首异处,德妃娘娘恶行所暴露,端木辰曦立为储君那日,便将她以毒酒赐死,在赐死的那日,德妃狂笑似疯癫,口里却不清不楚的陈述着太子端木辰曦是受九儿的迷惑所至。
那日清除德妃与太子端木辰皓的余党,被抓的其中有一名是皇上驾前所伺候的太监,在混乱之时,从皇宫中逃走,这一直都是端木辰曦最担心的地方。
现在他只能对外声称皇上是中风所至,私下派有太医秘密治疗,若是让人发觉皇上是中毒,必会顺着这条线索查到是九儿主使,而那名太监知情的事情太多,一旦暴露,只怕会要了九儿的命。
端木辰轩坐回在位置上,长长一叹“我派人去找。”
正在两人商讨着如何下手寻找之时,门外响起了一丝尖锐的声音“四爷,秦大人求见。”
端木辰曦与端木辰轩对望了一眼,下令道“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