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上一震,猛的回头“瑶儿……”
只见瑶儿被齐王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她迎了上去“九儿见过皇叔。”
“九儿请起。”
她连忙从他的怀里接过瑶儿,见瑶儿腥红了眼睛,小手紧紧的环抱着她的脖子,委屈害怕似乎在那一瞬间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轻轻的抚着瑶儿的发丝,指责道“你这孩子你去哪了?怎么这般不让人省心。”
“九儿就别责罚瑶儿了,这孩子心里正伤心着呢!”齐王低沉一语,聚然望去,齐王手里正持着帕子在递瑶儿拭泪。
这小家伙这一点也随她,哭的时候总是静静的一个人落泪,没有声音,也不闹。
她一紧,连忙捧着瑶儿的小脸蛋问道“这是怎么了?”
瑶儿眸中的泪水落得更快了,还是无声的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开。
齐王轻轻一叹,眸中带着一丝悯柔之意“他们都说瑶儿是妾室的孩子,他们都不和瑶儿玩,瑶儿一气之下便躲了起来,本王刚好经过,见瑶儿一个人在哭着,哄了好半天才将她哄好,方才听着你在找瑶儿的声音,怕你担心,本王就将瑶儿送了过来。”
她心上一痛,这孩子竟是委屈落泪,这宫中她的事,她沦为妾室的事己经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就连在这些孩子眼里都是一样。
“多谢皇叔,孩子哭花了脸,九儿带她下去收拾收拾。”她抱着瑶儿迈步离开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泪浸,在某个瞬间便会落下与瑶儿此时一样委屈的泪水。
“都是一些孩子的话别放在心上。”齐王的声音自身后带着关心与同情的传来。
她微微顿了一下,回头,依旧留下个只属于她的笑容“多谢皇叔开导,九儿对这些从不计较,瑶儿是九儿的孩子,九儿也自然不许她计较。”
回了府,瑶儿那声声心碎的哭声,依旧回荡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
每每她只要见着瑶儿面上的泪水,她就会想起自己,瑶儿是她的缩小版,众人都这样说,她自然也能从瑶儿的泪眸中看到她自己的影子。
突然门咯吱一声响了,她伸手很快的抹去了眼角的那丝伤泪“紫絮,小郡主睡了么?”
“奶娘嬷嬷正哄着呢?”紫絮应道。
她睁了睁瞪,试图敛掉那一丝泪浸,抿了抿唇“她还在闹么?”
紫絮摇了摇头“闹是没闹了,只是似乎还是不高兴,回了府,就没见小郡主笑过。”
她听着紫絮带来的瑶儿的情况,鼻子又是一酸“紫絮,你说,我沦为妾室,是不是让孩子们受委屈了。”
“小郡主还小,不能明白这其中的一些事宜,等她大些了,自然会理解,况且这府中小郡主是爷的第一个孩子,是长女,这与嫡女没什么区别。”紫絮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她突然转了眸,面上轻轻一笑,那笑容却是意味深长“是啊,小孩子不懂什么?难道我们做大人的也不懂么?”
紫絮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候在她的身边,她突然起身问道“爷回了么?”
“方才有人来传了话,爷刚回府不久,现在正在书香殿。”
她扬了扬手“行了,折腾一天了,你下去歇着吧,我去书香殿看看爷。”
书香殿的烛火还是亮着的,己经两日了,他一直没有露面,就连今儿个瑶儿出了事,以他的眼线,应该早就得知了原由,他竟无视了。
推开书香殿门的那一瞬间,她故意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抱着平日里的那一股劲,端着茶水入了殿。
见他正安安静静的批着手里的折子,连抬头看她的时间好似也没有了。
她慢慢靠近,故意将手中的茶托放得略重了些“爷今日还没忙完么?”
“还要一会儿。”他没有抬头,只发现他手上的笔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写着。
她瞅了他一眼,从茶托里轻轻的端出了茶,笑着一语“我还以为爷故意躲着我呢?”
“忙完便会去看你。”他停了笔,抬了头,两日见,他眸中竟然满是血丝,这一看便知昨晚又是一夜未眠。
她心上一软,端起手边的茶水递至他的手边“喝了它吧,有助于提神。”
他放下笔,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掀开盖子在茶面上轻轻的淌了淌“听说今日你也入宫了。”
“是啊,明日是三哥的大婚,这婚期越近,我这心里就越紧张,看过了才能放心。”她寻着位子坐了下来。
“瑶儿今日哭了。”他突然盖上茶盖,放下了茶杯,竟一口也没喝。
她寻着他的动作,转了眸“可不是,现在还沉着一副脸,聚然看去,那沉着脸的时候,还真和你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强的笑,双手拧着衣裳上的衣带在手里把玩着,装作无事却有事。
“你不在意?”他的声音低似古琴。
她明显有了一丝愣意,手里把玩着衣带的节奏越来越慢,甚至停了一下“我为何要在意?况且这玉馨公主立为嫡世,那是爷一早就做好的决定,你也曾向我透露过你的想法,我是可以理解爷,没想到咱女儿倒觉得委屈了。”
“瑶儿始终是长女。”他很快的热闹了她的话。
她索性将手里的衣带放下,抬眸望向他“虽然是长女,但终归不是嫡世所出。”
瞅着她的眸光,他的唇边竟有了一丝笑“你是在意的。”
是,她在意,她记得她与他说过,她才不想坐上这个嫡世位子,如若有人又或是他自己硬将这个位置推给她,她一定不会客气。
随着他唇边的笑,她也淡淡的笑了“要说完全不在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要说完全在意,我还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他突然之间,转移了看她的眸光,又再一次端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皱了眉“今日你沏的茶有一丝苦味。”
“话说这茶水的甘甜取决于沏茶人的心情,我可以当做这丝苦味是我此时的心情么?”她说得很快,也说得很直白。
他也懂她的意思,放下手中的茶杯,沉了音“这样的苦不会太久。”
随着他的话,这气氛,这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这样的话好似曾听过,那也是出自他的口。
她转了眸,凄美一笑,扬了扬手“得了,我今儿个不是来向爷诉苦的,是来向你借银子的。”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他没有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会说出这等戏弄的话,睁大了眼,莫名的望着她。
她见他眸中的呆滞,起身抿了抿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现在袋里可是空空如也,穷得连府里的一个奴才也不如,这玉馨公主,不,应该唤王妃,她昨儿个可是在府里挨个行了赏,这府里的奴才个个都高呼府里王妃的恩典,我做为侧王妃本应该也流点血,打点赏的,只是苦于现在不只两袋空空,还欠了一身的债。”
听她说欠了一身的债,他眼波微动“这些日子也没见你与那阮夫人撮牌九一论高下,你怎就欠了一身的债?”
她说着,上前有意无意的翻着他面前批过的那些折子,瘪瘪嘴“说起这一身的债还是终归于爷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输得这般惨。”
“你与人打赌了?”他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折子,压在了手下。
方才那一瞬间,她可是见到了府里立嫡世几个字,原来这朝中大臣也开始观注这件事了。
她拍了拍了手“对啊,我与喜儿打赌,我与玉馨公主谁能坐上嫡世之位,我赌了自己,喜儿自然赌玉馨公主,昨儿个你的一道圣旨随了喜儿的愿,却让我白花花的流走了一千五两银子,喜儿明儿个就该出嫁了,我欠着谁的都好,我总不能欠着人家出嫁新娘的,所以今儿个我厚着脸皮上前来向爷讨些银子。”
他却没有说话,而且还转了眸,只见手下压着折子的力度稍添了些。
她而后又补了一句“爷若是肯借就借,若是不肯,我再想别的办法。”
她欲要离开,身后便传来了他的声音“明日就是大婚,现在你还能想什么办法?”
“找府里的嫡世王妃欠支下个月家用啊!”她故意这样说,故意拿话来噎他。
“我让管家去取。”答得快,却没有看她,声音带着深沉。
她自嘲一笑“谢爷,您慢慢忙,记得将那苦茶都喝完了,提神,更能让你记住沏茶人的心情。”
出了书香殿,一颗揪紧的心显得更加的痛,顶着夜间的凉风,不只走了多久,大概绕了半个府坻,直到身后一丝声音,她才顿住。
“侧王妃,这是老奴方才按照爷的吩咐在帐房取出的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
“爷是这般交代的,请侧王妃收好。”
为何给她三千两,是想告诉她与阳春的这一局她赢了么?好笑,赢了银子,却失了局式。
既然有了银子,她调了方向,直径入了阳春的殿中。
这一推开门,就见阳春身着大红嫁衣,周边围着一些替她梳头道喜的奴婢。
“哟,这嫁衣现在就穿上了啊,这么迫不及待想做三哥的喜娘了么?”她笑着入了内。
周边的奴婢见着她的到来,连忙起身福了福,腾出位置让她坐下。
阳春面上一丝红晕“侧王妃这是来道喜的,还是来嘲笑我的。”
“我是来还你银子的。”她晃着手里的银票,一脸笑意的看着阳春。
阳春面上一愣,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她伸手拉住阳春的手将银票紧紧的塞入了阳春的手中“一千五百两,你可要点清楚了,过了不候,若是少了,我可不再补。”
阳春张了张嘴,难以置信的道“这银票真的是给我的啊?侧王妃现在不是还缺着钱么?”
她白了阳春一眼“我欠谁的银子也不能欠你的啊!若是不想要,我可拿回去了”
阳春手上一紧,连忙笑着在一侧点数着。
她瞅着阳春那副模样,向身边的奴婢们扬了扬手“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话想与新娘说几句体几话。”
“是”
待奴婢们都离去后,她转眸看向阳春,阳春还在一边细细的点数着,好似一遍又一遍。
她轻轻一叹“唉,就你这番模样,虽然戴着一张假皮,但熟悉你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就是那个爱钱的阳春。”
阳春面上一笑“认出来了还不好么?我就不用顶着这个假身份,假名字,假脸嫁给三爷。”
“怎么?想做回自己么?”她眸光直直的绞着阳春,这副容颜还是南靖国的冰衣为阳春易的容,这一年内,阳春就成了喜儿,一直都顶着喜儿的名字,样子,伺候在她的身边。
阳春点了点头“当然想,连做梦都想。”
她摇了摇头“可惜了,现在只怕上做不回来阳春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三爷娶的是她的义妹喜儿,怎么突然冒出一个阳春,这还不吓着众人,早在众人的心目中,阳春这个人物己经不存在了。
阳春叹息的摇了摇头“没关系了,做不回阳春,阳春就做一辈子喜儿便是,也许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嫁给三爷,我不想三爷是因为对我负责任而娶我。”
当初三爷夺走的是阳春的身子,现在这个喜儿是重生后的阳春,当初之事无人知晓,也许阳春可以把那只当作是一场春梦,梦醒了,现在她要勇敢的接受现实。
她笑了笑“你能这样想就好,放心吧,总有一天,三哥一定会识得出你的。”
阳春突然面色沉重了起来,她轻轻的抚上了侧王妃的手,哽咽道“奴婢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一生若不是因为有侧王妃,奴婢只怕这辈子会孤独终老。”
她眸光一痛,反手紧了紧阳春“你不怨我就好,虽是侧妃,但也是和我一样沦为妾室,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会低人一等。”
阳春微微抬了眸“侧王妃还在为今日小郡主的事情烦恼伤心么?”
她牵强出笑“瑶儿长大了,现在也懂事了,她也懂得贵贱之分,她不能接受不是嫡出,我的心和她一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