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种原因,最近一到夜晚,京城内外就会生起水汽浓厚的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因此马车在雾中行驶得格外缓慢。
尹证将苏璇放成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然后帮他梳理腰身和腿部的经脉,苏璇觉得很受用,很快就沉沉睡去。
大祭司则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人,他虽然不曾接触到苏璇的身体,但是从观察来判断,苏璇非但一点武功根基都没有,而且十分孱弱,杀他非常容易,只是,这人太狡猾多谋,杀了他,说不定反而会引发一系列不可预想的可怕后果。
上天竟然安排苏璇这种怪物降生!大祭司愤愤不平的想。
而他们还不知道的是,此刻,马车外面的雾浪,竟然好似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马车在其中穿梭,宛若行舟。就连作为车夫的朱玄,也不免啧啧称奇。
“这雾气,怎么有点海水的味道?”朱玄自言自语道,他曾经因为任务而去过沿海地区,那种空中的海腥味,倒是和这雾气中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哇,外面的雾气好浓!”尹证偶然掀开帘子,看到了水晶窗格外的景致,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这种雾气,貌似每隔三十天就会出现一次。不过最近出现的频率更加频繁了。”浅眠的苏璇被他吵醒了。
“听说大雾对你这样身体不好的人很不好,你真的能够出行么?”尹证问他。
“我没事。”苏璇弱弱的说。
尹证试了试他的额头,又问:“你要小解么?”
“喂,我说你们,也有个限度!”大祭司终于看不下去了,突然扔过来一个瓷瓶。
“这是什么?”尹证握住瓷瓶问。
“是补虚和吊命的丹药,给他服下。”大祭司道,“放心不是□□,要我先吃吃看么?”
“不用了,苏璇聪明的很,他自己会配药。”尹证又将药瓶扔了回去。
大祭司顿时气的脸色都变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有好心么?你只会毒害别人!”尹证反唇相讥。
“是啊!我就是没有好心!我最喜欢毒害人!看着那些我看不顺眼的人生不如死,是我最大的乐趣!”大祭司怒道。
“哼,你终于承认了么?我看你真真是天生性格扭曲的阴谋家!你若哪一天不害人,都会天上下红雨了!”屡屡受到大祭司迫害的尹证嘴巴也不是吃素的。
“对呀,我就是喜欢害人,尤其是你这样的蠢货,简直是给我的蛊虫当下脚料都不配!”
“你!”
苏璇微微蹙眉,道:“够了!你们是小孩子斗嘴么?”他努力撑起身体,尹证见状,扶着他坐起来,并用软垫帮他垫起后背——大祭司发现苏璇自己根本无法坐住,需要靠垫夹着才能坐稳,难怪他出行带了那么多靠垫。
他无法想象,一个男人能弱到这种程度,恐怕换了个人都觉得生不如死,然而这人偏偏能运筹帷幄,将皇族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璇转头望向车外如同波涛一样的雾气,道:“你们看,这可是非常罕见的雾海奇观,必须要非常浓稠的水汽才能形成,但是京城深处内陆,就算下雨,也达不到这种湿度,更不用说形成如海如浪的波涛奇观了。”
“确实很稀奇!”尹证擦了擦窗格惊讶道。
“我倒是听过一种传说,说莫名在干燥的地方出现这种雾海,就是有妖邪降临的标志。”大祭司则道。
“嗯,妖邪。”苏璇微微握起了拳头。
说话间,慈云阁的大门前的灯笼已然近在眼前。
慈云阁位于京城错综复杂的街巷深处,据说占地很广,方圆都是慈云阁的地产,但是这样看过去,便只是比普通青楼大一些的娱乐场所罢了。
马车停下时,早有慈云阁的仆人过来侍奉,苏璇虽然装了帮助他战立的肢具,但是经过了一路的颠簸,哪有力气再动,还是尹证将他抱了出来。
大祭司则不情不愿的拿出了自己曾经从六皇子那里得来的入阁凭证,因此获准了入内的资格,但是这张凭证,只能带两人进入,因此朱玄只能等在外面。
尹证用貂绒披风裹着苏璇,抱着他入内,里面布置不似一般青楼,进门就是会客大厅那般,而是一个半大的客厅用来接客,内里一扇红绸门帘掩映,昭示其中有不知多深的走廊。四面布置都是鲜红朱色,耀眼华丽,接客的侍女,也个个是姿容绝色。
听说只要给的起价钱,就会享用到世上最美妙的享受,苏璇有备而来,拿出的银票让人咋舌,接客的主管立刻眉开眼笑,给三人开了据说是最好的包间。
大祭司则另有盘算,他本来就是要进入慈云阁,和朝中某些权贵接触,意图东山再起,所以今晚,他要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口信传达出去。但是他同时又想,苏璇那么狡猾,应该是算准自己会有此一举,莫非他其实是引蛇出洞?
他犹豫不决时,已经有侍女前来,为三人带路了。
原来阁内修得跟迷宫一般,走廊深得不知几许,并且岔路几多,绕来绕去,绕得尹证都晕了,终于来到一处房间,推门进入。
里面果然豪华非常,而且空间极大,宴请几十人也绰绰有余,待三人找到了座位,侍女就奉上精致锦绣菜单,让他们“点菜”,所谓点菜,除了吃,还可以点特殊的服务项目,那些项目,有高雅的歌舞咏唱,也有让人耳红心跳的种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