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军阵中,秃发族长的继承人秃发树机能,脸上全是悲痛。他碍于泄归泥的王族身份,不想上去送死,却将恨恨的眼神投射在鲜卑大人步度根身上,就是这些所谓的大人闹出来的祸患,就是那位传说英明神武的檀石槐大王,遗留下来的子孙对着他们鲜卑同胞高高挥起了屠刀!
秃发树机能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秃发树机能将亲手把檀石槐赋予他们鲜卑人的枷锁彻底打破!
连鲜卑现在军阵中唯一能打的秃发树机能都因为兄长之死心生反意不愿出战,其他人更是默认无语。
步度根、轲比能虽然战力尚可,但步度根惜命,轲比能也惧怕泄归泥的王族血脉,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看着泄归泥奔走在鲜卑军阵之前,来回吆喝,却无能为力。
面如土色的步度根睁大眼睛观自家军阵之中,将校们相顾无言,士兵们的士气和战意已经颓废的不成样子,低级军官不得不靠鞭打和喝骂来维持队伍的完整。
得了便宜的泄归泥又是咧嘴一笑,在两军之间的战场中央高举割下来的秃发族长头颅,来回呼喝,示威勇武!
凉州军受此鼓舞,“万胜!”的高呼声,高高扬起在空中飘荡,从另外一个心理战场压迫着鲜卑人已经脆弱的神经。
许久,凉州军阵中,一阵阵的战鼓声和嘹亮的军号声也震天动地响了起来。泄归泥这才回转了本阵。
“呼!呼!”凉州军趁着斗将赢得的高涨士气就开始了进攻,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石块,在操纵投石机的老卒精确投射之下,准确落在鲜卑军中,人仰马翻,带去无数鲜活的生命。
雨点般的箭矢也随之其后,腾飞在鲜卑军阵中,肆意地穿梭,交叉的箭网将鲜卑人困惑在其中,每一次火力的交叉都能带走成堆的生命。
在箭矢和投石的掩护下,凉州军中的西凉铁骑开始发动了。这一次出征,为了在草原上占据主动权,曾瑜也如同数百年前的冠军侯那样,主攻部队基本挑选的清一色的骑兵。同样,在鲜卑阵营中,也大都是骑兵。
这将是一场西凉铁骑和鲜卑铁骑对决的好戏!
尘土洋洋洒洒盖过了太阳的光辉,整齐清一色粗黑的短矛在骑士手中紧紧握住,高速奔腾之下,短矛似乎很久没有饮过鲜血般一样,发出嗡嗡作响的颤音。
鲜卑军阵方向,面对西凉铁骑的冲阵,顿时也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号角之声。
骑兵对战,速度极快,不过转眼之间,最前面的凉州骑士们已经能看见对面仓促应对的鲜卑骑兵慌张举着弯刀、马刀、长棍、长枪、长刀、长槊各式兵器冲了上来。无论是鲜卑还是匈奴,除了最精良的王帐骑士,武器都要从骑士家中自带,所以各式各样。
就在这个时候,在战场上空回响的冲锋号,忽然一变,声音转为急促的催促声,随着号角声音的变动,西凉骑士们纷纷将手中的短矛抛出,脱手而出的短矛,排成密集的蜂群一般,很轻松将最前面一排参差不齐的鲜卑铁骑送上了西天。
经历了西凉军这一轮投矛奔袭之后,鲜卑军中密密麻麻的阵线似乎变得千疮百孔,没有了像样的阵型,到处都是缺口。
投空了手中的短矛的骑士并没有马上退出战场,他们举过了横在马鞍之上的长槊,继续冲锋!这是一个驱逐胡虏光荣的使命,每一个西凉骑士全身上下都充沛着使命感,他们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他们挥出的每一枪,都是为大汉子民带来安全感!他们走的道路,与数百年前名号响彻天下的冠军侯走过的道路并无二致!这是足以流传史书的壮举!
勉强抵挡的鲜卑骑士,遇到这种将杀鲜卑人视为使命感的西凉铁骑,如冰融雪消一般连连败退。
这时候,城墙上迟钝的箭塔终于对外敌喷发出愤怒的箭矢,不过西凉铁骑已经与鲜卑铁骑战在一处,箭塔上的箭矢又是不分敌我的,比起千战西凉铁骑的精良防御,牧民出身的鲜卑铁骑明显受到自家箭矢的伤害更多。
在泄归泥、杨秋、阎行三员猛将的横冲直撞下,里外受困的鲜卑铁骑,军心再也支撑不住这种高压下的强攻,任凭他们有百万千万,任凭他们身后是坚城要塞,也支撑不住他们再坚持一分一秒。
最终,倾鲜卑之力而出的百万大军,在汹涌似潮似海的西凉铁骑面前,就如同被洪水冲开的堤坝一般,成群结队的士卒丢下兵器,驾驭着胯下坐骑,蜂拥往后逃去。
若是拼得一身血气冲出突围还有得救,最悲剧就是往后逃去,那厚实的城墙本来应该是充当鲜卑人的后盾,这个时候却成为挡路的拦路虎……无数鲜卑人哭丧着叽里呱啦的鲜卑方言,来回在城墙脚下冲刺,乱糟糟的场面让他们不分你我,抹着血色的眼睛,来回在人群中疯狂劈砍。
不少士卒没有成为西凉军下的刀下亡魂,却成为己方的马蹄下亡魂,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无情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