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老夫自然相信此事与您无关,只是,我们文家的下人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毒。姑娘可否告知,刚才你是如何瞧出这酒有毒的?”文进粗眉一挑,直视着苏淼问道。
苏淼面上神色不变,她接过胡坤手中的酒壶,将酒倒在自己手背上,“文老爷,这平常的酒是冰凉的,当然,如果您说这酒是温过的那也说得过去。大家都知道,酒中有毒,必定是灼热的,就像这样。”苏淼说着将酒倒在地板上,地板开始腐蚀沸腾起来,“只是恰好,奴婢的手比较敏感罢了。”
管家面上一沉,“既然这酒是灼热的,倒入杯中自然也会有温度。”
“管家倒是想撇清,这就要问你咯。文家有的是银子,这酒杯都是寒玉的,即便是沸水倒入杯中片刻也会变成冰凉的吧。”苏淼拿起桌上的酒杯打量着。
“文老爷,这个你要怎么解释?”胡坤沉着脸,“文老爷是觉得让我们命丧这里,就能够将文公子还活着的事实掩盖?你也太大胆了吧!”
“老夫不敢。”文进有点惶恐地跪倒,管家有点不甘心地跟着跪倒。
胡坤望着一桌的珍馐,冷声道:“崖州饿殍载道,你们文家确实每日山珍海味,文老爷,你倒是很会享受,只是那代你冤死的宋老爷,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向你索命。”
“老夫……惶恐,老夫不明白胡大人说的什么。”文进跪在地上,垂着头,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双眼。
苏淼有点气急,袖中的手指揪得发白。胡坤在桌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微凉的触感让苏淼身子一震,她赶紧缩回手,抬眸不解地看着胡坤。
胡坤与她交换了个眼神,让她稍安勿躁。苏淼只得安静地坐着,双眼恨恨地望着跪着的文进。
“文老爷应该知道宋大小姐还在世吧。”胡坤突然说道。
只见文进身子一震,“怎么会……宋大小姐是老夫的儿媳,大婚当日便悬梁自缢了,还是老夫亲自安排将她厚葬的。”
“文老爷,你还真是撒谎都不脸红的啊。”胡坤站起身,“崖州谁人不知道,当年你很随意地将死者藏了。几日前本官正好去了坟场,那宋大小姐的坟已经被雨水冲刷得不成样子了,你还敢说你是厚葬的?!”胡坤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深深的冷意,“文老爷,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掩盖就能够掩盖的。你说是吧,文公子?”
胡坤说着,迅速出掌击向文进身后的管家。只见管家身子躺下躲过胡坤的掌风,眨眼间飞身而起,拉开了与胡坤的距离,“胡大人这是何意?”管家清冷地问道。
“文公子,你说本官是何意?”胡坤盯着管家,“身为文家的管家,可没人敢这般嚣张的。”
文进有点紧张,他起身挡在管家的身前,“胡大人定是弄错了,小儿五年前便失踪了,他怎么会是小儿……”
“文老爷!”胡坤喝道,“你当本官与你一般糊涂?!”
文进还想说什么,管家将他拉开,“你先回房吧,这里我来处理。”文进不放心,他瞥见管家的眼神,只得轻叹一声,离开了。
霎时,大厅里只剩下胡坤、苏淼以及管家。
管家浅浅一笑,他伸手撕下脸上的面具,“胡大人果然聪明。”
苏淼沉眸望过去,“朱少主!”
“苏姑娘,看来你果然在意在下,这才几日,便迫不及待来寻我了。”朱希轶丢了面具,又恢复到轻浮的模样。他重新在桌前坐下,“胡大人怎么不坐?”
胡坤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倒是苏淼,警惕地看着朱希轶,没有坐下。胡坤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我是应该称你为朱少主呢?还是文公子?”
“胡大人高兴便好。”朱希轶靠在椅子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朱少主果然深藏不露。”胡坤双眸一沉,“五年前的那场大婚,怕也是朱少主一手策划的吧。”
“宋之敏那个老匹夫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目的,他以为将他女儿嫁到文家,就能保他一家性命。哼,他千不该万不该让宋思颖代替宋思惠,不然,也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朱希轶冷冷地说道,话中有掩盖不了的嘲讽之意。
胡坤没有接话,朱希轶继续说道:“当年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想要垄断崖州的所有矿山,文家也不至于落败。朱家也有意分一杯羹,只是朱家老爷顾虑太多,事情并没有进展。好在上天有心助我,居然发生了矿难,死了那么多人,宋之敏千口难辨啊,朝廷追究下来,宋家必定会被抄的。”
“可是据我所知。矿难发生了近一个月消息才传进京城。陛下大怒,派人前往崖州细查。回京的官员却是闪烁其词,胡乱定罪。宋家被抄,宋之敏被腰斩是在京城的人到达崖州之前。”胡坤声音发冷,“你们罔顾国家律法,居然私设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