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眼角再度微微一挑,那双异色的瞳孔也懒散柔腻的在长玥面上扫视片刻,略微满意的悠然而笑,“能得扶玉美人儿这话,本宫倒也宽慰。”
说着,话锋稍稍一转,继续道:“本宫吐蛊吞蛊之事,便是过去了,只是此事,扶玉美人儿倒是得为本宫保密,若是不然,其余之人皆知本宫作为了,岂不会对本宫远避三尺。”
长玥恭敬缓道:“宫主不必担心,此事,扶玉定当保密。”
他轻笑一声,柔腻道:“如此便是最好。扶玉美人儿也是聪慧之人,自也知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呢。”
长玥心下沉寂,平然一片,并无半分的波动与起伏。
无论是这妖异之人究竟是何缘由不愿将他吐蛊吞蛊之事传出,她皆不在意,她而今之举,也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愿而为罢了,从而,虚以逢迎,夹缝求生罢了。
毕竟,身家性命皆掌握在这妖异之人手里,无论如何,都该将满身的锋芒与针刺全数收敛,从而,才可真正保命。
心思至此,长玥垂眸,恭然无波的兀自静默,也不曾朝他抬眸扫来一眼。
却是片刻,妖异之人再度清幽懒散的出了声,“扶玉美人儿此际若是无事,便为本宫煮两盏茶吧,这天寒地冻的,本宫倒是想喝热茶了呢。”
长玥回神,平然点头,随即也未耽搁,转身便开始准备器具,兀自烹茶。
整个过程,妖异之人皆未言话,仅是那双异色的瞳孔不住的在长玥身上懒散扫视,似在无声的审视,又似在懒散打量。
长玥未作理会,平静煮茶,待屋中茶香飘然,青烟微腾时,她才倒出一杯煮好的热茶,起身朝妖异之人端去。
他兴味盎然的垂眸朝长玥手中的茶盏扫了一眼,慢悠悠的道:“茶香四溢,芬芳别致,呵,扶玉美人儿煮的茶啊,着实是多了一份清雅仙逸之感。”
是吗?
长玥心下微动,倒是对他这话不敢苟同。
纵是她擅长煮茶,但也不过是将茶叶的香味发挥极致罢了,是以,若是碧螺春茶,那自然煮出的是碧螺春的味道,若是竹叶青茶,那自然是竹叶青,而她慕容长玥尚且还无本事将区区茶叶煮出清雅仙逸之气,这妖异之人如此言道,不是在刻意调侃,那便是鼻子出了问题,打口胡言罢了。
长玥默了片刻,神色也稍稍一变。
待片刻后,她才按捺心神一番,只道:“多谢宫主美言。”
嗓音一落,再度将茶盏朝他递近半分。
他则是懒散而笑,慢腾腾的道:“茶香四溢,这般好茶,自是不能本宫一人独享了,若是拿来招待客人,倒也是上上之选。”
说着,话锋一转,邪肆柔腻的道:“扶玉美人儿,先在圆桌上备上两盏热茶,再来服侍本宫下榻,本宫等会儿,倒要接待贵客。”
长玥神色蓦地一变,待片刻,才按捺心绪的恭敬低问:“不知,宫主要接待哪位贵客?”
他修长的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来,柔腻邪肆的道:“自然是故人。”
故人?
长玥心下微怔,这妖异之人在这大昭京都的宫中,竟也会有故人?再瞧他那副邪肆柔腻的模样,眼角带笑,满面的兴味之意,想来,他口中的那位故人,莫不是这宫中的哪位宫妃?
正待长玥思量,还未回神,妖异之人则是再度懒散柔腻的开始催促,“扶玉美人儿此际无需妄加揣测,等会儿待人来了,扶玉美人儿便知是谁了。”说着,嗓音微挑,“快些在桌上准备热茶,再过来服侍本宫起身。”
长玥这才按捺心神的点头,也未再耽搁,仅是端着茶盏便转身而去,待在圆桌上备好两盏茶后,她再度折身回来,开始服侍妖异之人下榻。
他身上仅着亵.衣,那染血的外袍早已不知何处,长玥环顾四面,正愁不知该如何为他穿戴时,他则是适时而道:“柜中有衣,随意挑上一件便是。”
长玥微怔,心下也略生起伏。
昨夜也不过是临时入住在此,是以未曾有任何准备,而如今,这偏殿内的柜子里,竟有适合这妖异之人穿戴的衣袍了?
越想越觉愕然,然而待真正行至那柜子边并伸手打开柜门时,则见这偌大的柜子里,却是挂满了清一色的素白衣袍。这些衣袍,款式大多一致,只是衣袍上的绣际略显不一,或带淡色青竹,或绣淡蓝纹路,然而材质也皆是上等锦缎而为,其间还加绒防寒,设计着实周到。
长玥瞳孔微缩,心生咋舌,然而正这时,不远处的妖异之人懒散出声,“皇帝倒是客气,今儿本宫前脚一走,他便差人在此备好了衣袍供本宫换洗,想来,是当真打算让本宫在这宫中久住了呢。”
柔腻邪肆的嗓音,张扬而又狂妄,兴味之中,也夹杂着浓烈的戏谑与讽然。
凭他这语气,便知其不怀好意,不曾将晏亲王的心意放于眼里了。
长玥回头朝他观了一眼,心下已是了然开来。
晏亲王那狗贼想要长生不老,自是得将妖异之人这所谓的‘高人’伺候好了,无论是衣食住行,皆得照顾周到,甚至还要留这妖异之人在这宫中久住,以便时时探讨与研究长生不老之术,却是不曾料到,请佛容易松佛难,到时候若要这妖异之人自行离开,那定不是容易之事了。
长玥兀自沉默,待片刻,她已是敛住了心神,随后从柜中取了一套青竹衣袍朝妖异之人缓步而去。
“晏亲王那狗贼遇上了宫主这贵人,自得面面俱到的照顾周到。若是不然,这长生不老之术岂不泡汤。”待站定在妖异之人面前,长玥平然恭敬的缓道。
待嗓音落下,手指一动,便开始为他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