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轻轻靠在了后面的柔软的靠垫上,庾邝舒服地轻喟一声,闭上了眼睛。
听着周围隐隐细语,享受着特殊优待,身边坐着的是大周公子第一人公子晏,庾邝的思绪仿佛飘到空中。
他终于坐到了这个位置,在万众瞩目的上方,可以接受来自他人尊敬敬慕的目光…
上一世,他只能挤在府中众家眷中,听着母亲和妹妹说着女人家的家长里短,远远看着那与最出众的公子们举盏谈笑的兄长是如何耀眼。
如今,这个位置是他的了,一点点箭伤算什么?哪怕是用爬的,他也要爬着过来!
等等…
前面那个背影是?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眼前原本漆黑的一片忽然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映衬出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个背影他看过了太多次…是…
——大…哥?
庾邝哑着嗓子失声唤出来。
身前的背影缓缓转了过来,正是庾邵,他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庾邝情绪渐渐激动起来,身子往前一扑,却突然被什么给横腰拦住。
“公子!公子您醒醒!”
“咳…”庾邝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一口气吐了出来,接着大口喘着气。
——刚刚…是做梦吗?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大哥了啊…怎么今日忽然…
“你的身体如此虚弱,还是回去休息为好。”姬晏向他递来一张手帕,再次建议道。
“不…不用…”庾邝松开紧皱的眉,在侍从的扶持下重新直起身子靠回了垫子上,“我没事…”
姬晏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喝着自己的茶。
一时无言,大殿中陆续人多了起来,不少人都会看向他们的方向交谈着什么。
姬晏一向是吸引视线的焦点,今日托了受伤这一话题的福,庾邝也成为了人们议论的中心。
接过侍从递来的茶水一杯而尽,庾邝抬头看了看空空的龙椅和旁边特殊设置的贵客席,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角度看去,比想象中的还要宏伟啊…
自嘲地笑了笑,庾邝轻吐一声气语气轻松道:“还说我呢,公子晏也受了伤,为何今日也忍痛出现了?”
姬晏垂着眸,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杯口,一下一下的,许久后,就在庾邝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忽然传来:“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有些人究竟能铁石心肠到什么程度。”
庾邝心中奇怪,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再问,殿内就先安静了下来,陛下与太子晋一行从中心御道前后走了进来。
众人向陛下行礼。
各自重新落座后,容菱伸着脖子瞄了几眼,小声嘀咕道:“这位晋国太子生的好生魁梧…”
“嘘——”容莹轻轻扯了她一把,轻轻摇了摇头。
待礼官宣布开席后,殿内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容莹这才侧过头来解释道:“晋人尚武,太子晋的样貌可是晋国人人推崇的呢…”
“呀,他们怎么这样…”容芬也惊讶地捂着嘴道。
“肯定是没见过世面呗!要让他们见到公子晏,还不知得多么惊为天人呢!”
“这可是你孤落寡闻了阿菱。”容莹不赞成地摇摇头,“晋国的锦城将军便有‘美姿容’的称谓,传闻见过他的人无不为之倾倒。”
“我不信,哪里有人会比公子晏还好看的?”容菱不以为然地哼道,“再说了,他这一来就旧疾突发病倒了,一个病秧子怎么带病打仗?看样子他的传闻都不可信嘛…”
容莹无奈地摇摇头,放她自己想象去了。
座前,大周陛下与晋国太子交谈甚欢,两人对太子晋人马为何提前出现在南山,以及晋国太子险些在大周地界遇害默契地只字不提,好像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外使接见。
“朕已为锦城将军派去了最好的御医,太子不必担心。”
“多谢陛下,锦城这次病的突然,怕是要在这里多叨扰些时日了。”
“这是应该的,礼部也有所准备。”陛下说着看向了礼部尚书,却见老臣有些为难地走上前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行礼道:“回陛下,晋国马球名声甚远,原本安排的是为太子殿下开办一次马球赛的…可如今我国有公子受了伤,晋国的锦城将军还在昏迷,恐怕…”
陛下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了,太子晋哈哈笑了笑缓和气氛道:“哈哈有劳陛下费心了!马球在晋国是妇人孩童皆会的游乐,若真能领教下大周的球术也是求之不得的!”
“这有何难?就算在大周,也有马球不输于晋国的姑娘们在!”
“澍玉?!”
“父皇!”澍玉公主司马妗对陛下笑了笑,转头高声对太子晋接话道,“不如就由太子殿下亲自远处一支队伍,晋国大周的公子哥都任你选,来与本公主的队伍比上一场可好?”
太子晋好笑地挑眉道:“公主的意思是…与女子相比?”
“如何?太子殿下刚说了在晋国马球是男女皆玩的游乐,难道其实内心里看不起女子的?”
“公主言重了,公主金枝玉叶,晋不敢造次。”
“那就是怕了?”
“澍玉!”
“哈哈哈哈!”太子晋摇摇头,对陛下道,“陛下,看来晋是不得不答应公主殿下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太子晋只当是满足大周公主的一时兴起,依旧玩笑问道:“不知公主的队伍都有何方高手?”
“本公主的队伍嘛…高手必然是有的,但若全是高手多没意思?当然还得有美人…”司马妗说着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飘向了下方,幽幽道,“到时候,还望太子殿下怜香惜玉,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