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眼看柳茵如抿唇一笑,竟然毫不掩示笑意里那颇多意味,就知道自己又被轻视了,她当然不介意,还十分乐见这一结果,关于“早慧”,让韦太夫人与萧氏确信足够,其余人尤其是那些欲针对利用她者,将她看作“徒有虚名”更加有益,所以她这时只作迫切不已,拉着柳茵如衣角轻晃:“茵姐姐,别只顾笑,倒是说来与我听,四姐究竟有何大事?”
“你可还记得王七郎?”
“当然不敢忘记,七郎于我救命之恩。”
“他可是四姐将来夫婿,四姐阿娘病逝,多得婶母替她操持婚事。”
十一娘还是刚得新生时,就已经拐弯抹角从碧奴口中打探得这事,这时却故作才刚知情,瞪大了一双清澈乌瞳:“四姐要嫁给王七郎?难怪世母那回到无衣苑,向我打听王家众人是否容易相处,母亲与袁世母交谈详情,原也是因为好奇。”
她是有心说出这话,却见柳茵如短短一怔。
显然,这孩子不知乔氏已经在她口里套过话了。
柳茵如却在一怔后心下暗喜,忖道:虽经察颜观色暗中打探,料得乔氏欲谋王家这门姻缘,不想却已经在十一娘身上“下手”,这巧合,大利她一番筹谋。
“母亲也是因为关怀四姐。”柳茵如为乔氏说了番好话,正欲依计而行,哪知却被十一娘岔开话题。
“茵姐姐,你与我引荐六姐、八姐可好?”
十一娘口中六姐、八姐,正分别是秦氏、沈氏嫡女,她是眼见柳茵如送上前来,又早看见她今日多数时间是跟在乔氏身边,料想必然听到那三位不少言谈,便起意“引诱”一番,看这位显明居心叵测者是否会有所泄露。
柳茵如原本没设想牵涉那沈氏妯娌,但是听十一娘这么一提示,又是灵机一动,只笑问道:“妹妹是想与六娘姐妹亲近?”
十一娘垂眸郁闷一番,才小声说道:“我那日因为瑶英之故,仿佛开罪了世母,总担心世母怪罪,今日就留意许多,只觉……世母与两位从世母亲近,就想着,倘若能求得六姐八姐为我讨情,世母说不定就会宽谅我那番冒昧。”
柳茵如原不知乔氏受挫详细,这时因为专心自己那番计较,也不追问许多,却果然被十一娘言语触动心思,一来是为与这堂妹“交近”,二来也有别番居心:“还是远着她们些好,你年岁还小,有些事有所不知……”便将秦氏今日那番挖苦以及乔氏如何“好话”仔细说来,颇有耐性对堂妹解释:“族中庶女众多,能序齿唯你一人,更别说今日这番情境,得幸由祖母引荐亲朋,遭人关注,也会遭人侧目,至于我母亲,十一妹倒不需担忧,都是一家人,母亲又历来宽和,必不会责怪你。”
这位倒似深谙乔氏那番虚伪,明面上都是好话,估计也会以为自己不作他想信以为真,然而一旦将来有个万一,需要将这番话说与韦太夫人、萧氏,凭那两位城府,哪听不出乔氏那番言下之意?
心里一番度量,正猜测柳茵如真实用意,十一娘表面上却更添愁闷:“我不被亲长信任也就罢了,没想牵连祖母与母亲也受议论。”
柳茵如却趁心如愿,嘴上却叮嘱:“好歹也是咱们亲长,这话我说与你,也不过是让你心中有个防备,千万莫去多嘴。”心中却想,这样年龄幼儿,心中存着郁集,能忍一时,多数还是忍不住说与人知,自己没说嫡母一句坏话,秦氏那些话也确有出处,即使十一娘告之是她泄露,也不会担责,可倘若被祖母知情,哪能不知乔氏有心挑唆,若是利用得当,足能落井下石,让乔氏越发无地立足。
却仍旧没有忘记正题,一扯十一娘:“我实在好奇,咱们将来四姐夫究竟如何?听说也是能诗善赋,强记博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