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祥这时也收起笑容,长叹一声:“蜀王何尝不知晋王妃为他敌患呢?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如此针对太原籍贯官员屡屡弹劾,然而均被晋王妃一一抗击,又因太后有意提携,这些官员非但没有遭到贬黜,反而渐有实权,要是晋王妃能与太后同心,不怕找不到蜀王纰漏。”
“眼下我烦恼之事,是怎么安抚十一娘,无论如何,我也必须要打消她心中疑虑,谋害贺烨主使必须另有其人。”
“人难道不是现成?”高玉祥笑道。
太后挑眉。
“蜀王。”宦官说出两字,笑意更深:“任氏之所以胆敢毒害晋王,那是因为蜀王指使,蜀王可是代表天子,也只有天子在后支持,任氏才有胆量拼命一搏,却没想识人不明,倒被心腹婢女给出卖了,任氏这才污篾太后,企图离间太后与晋王一系,不过这些事察无实据,太后也只是因为察觉任氏之母最近与蜀王妃来往密切方有所疑,故而暂时不能奈何蜀王及任知故。”
太后思索一阵:“这说法倒也不错,只就怕十一娘不会轻信。”
“王妃怎会不信?奴婢看来,只要太后否定并未指使任氏,王妃就会信任,再者蜀王屡屡针对晋王府,王妃岂能没有察觉?另外,太后亦可授意贺舍人,有他从中游说,王妃必定会助太后打击蜀王,毕竟只有蜀王及天子势弱,晋王府才有望长宁久安。”
“好计策!”太后大喜:“这种事原本也不可能有铁据,似是而非更有说服力。”
高玉祥见太后转忧为喜,方才说道:“要说这回事件,可都是任氏惹出这么大乱子,她设计铲除惠风,收买茂林倒是机巧,虽也有纰漏,然而还能全身而退,这回倒好,谋刺晋王如此关键任务,她用了个什么人?婢女前溪是她旧仆,竟然因为荣华富贵背主,任氏硬是没有察觉异心,给予重用,她若不除惠风,这回计划何至于失控?任氏该死!”
“她当然该死!”太后的怒气终于克制不住,冷笑道:“我若下令押解她回长安,倒像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了,不如交给贺烨发落,事到如今,任氏但凡还有一点理智,也该知道要如何弥补才免满门被灭!”
高玉祥立即道:“太后高见!此事不宜惊动宗正寺,否则岂不是让蜀王党又有文章可做?相信王妃亦会认同,因为任氏一旦押送长安,晋王险被毒杀一事便无法隐瞒,蜀王可是宗正卿,由他主审,任氏一口咬定乃太后主使,甚至变供指证王妃也乃帮凶,此事扑朔迷离,岂不隐患四伏?太后大可让王妃审问,将决断权交予王妃,王妃又怎会怀疑太后乃主使之人?”
“就是不知那前溪,知道多少内情。”
“前溪知道多少内情不重要,因为完全可以是任氏诱骗。”
太后颔首:“前溪区区一个婢女,并且曾经是任氏心腹,贪图富贵而背主,十一娘料也不会尽信她之供辞,而因为任氏落网,无法及时递出消息,任知故不察变故,当然不可能立时便对前溪之妹施以报复,我收到贺烨书信,立即召见前溪之妹,将她送去晋阳,亦为表彰前溪出首有功,另外,我还可赐封前溪为晋王媵,足以表明我庆幸之意。”
“那么对任知故……”
“任氏捅了篓子,倒与他无干,只要任氏尚能弥补,我无意追究他。”虽这样说,太后却神色阴寒:“我若这时灭他满门,倒像是杀人灭口了,留着任知故,十一娘更加确信我并非主使,才能对我打消防心,再者,如今朝局情势并非我能够一手把控,我还做不到乾坤独断呀,必须要爱惜羽翼,任知故,他应当明白,今后除了更加效忠,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