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匆匆赶来的死灵法师学院各位主事者围成的警戒圈中,她极力压抑着力量,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亚伦身边。
很好,虽然不知道如何做到的,不过总算是还没断气。爱丝忒拉笑了起来,随即把那只本就鲜血淋漓的手,从他腹部的血洞里捅了进去。
“啊——”
亚伦骤然间高昂起来的叫声,配着他身体的不断抽搐,令人毛骨悚然。黑骑士系主任、亚伦的导师霍格尔上前一步就要阻止,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那个巨大的血洞周围的肉蠕动了起来,慢慢地开始重生那被毁掉的组织,在他的胸口,一道十字形的刻痕不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爱丝忒拉在疏散了体内过度的生命力和魔法力之后把手抽了出来,尖锐地笑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飞快地吟唱了几句,一只骨龙从她脚下被撕破的空间里轰然而出,带着爱丝忒拉,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余下的各位主事围着尚还没有清醒的亚伦,各自面面相觑,最后统一把目光投降了没有名字的院长,没名字的院长在各种期待的目光中,咳嗽了两声:“呃,这个,虽然最后的致命伤似乎不是亚伦所为,但是之前大家看到的,刺杀议员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是死罪了,戴维斯,去通知议会的执法队……”
“院长大人!请等一下!”虽然虚弱、却带着无比急切的女声打断了院长的话,爱斯蒂一手捂着腹部,一手高举着一个羊皮卷轴,踉踉跄跄地从自己的练习室里出来,艰难地、缓慢地向着自己的弟弟走了过来,然后她松开了羊皮卷的一端,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些闪着金光的字。
“我以议会十三大公的名义,赦免我的弟弟!”
议会赐予免罪杯,独一无二,它第一任主人的名字安静地在羊皮卷上方闪着金光——
修拉。
————
清脆的诅咒刻印,因为内容得以实现而彻底破碎的声音从雷伊的头骨深处传来,遥远的过去,友人临终苍白而泛着死灰的脸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个带着挥之不去的疯狂意味地诅咒前所未有的清晰,却前所未有地空洞,宛如临终前的一刻阿贝尔握着他的手,明明已经虚弱到根本没有力气,修拉却觉他被握着的整个手都无法动弹。
“我诅咒你……修拉……”他那么说,绝望和痛苦写满了那张本来温柔而俊秀的脸,“我诅咒你与雅维里家族被诅咒的血脉纠缠不清……我诅咒你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会回到此地……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修拉,诅咒你……”
他在终于写完那个诅咒、还没有刻到修拉身上之前一瞬间,却突然垂下了手、流下了眼泪,修拉看着他那本来已经彻底疯狂的挚友偏偏在最后的几分钟里面清醒了过来,清醒地承受这个痛苦,盯着自己,看着自己手里的诅咒发抖:
“修拉……天啊,我怎么会诅咒你……我居然在诅咒你!我……修拉!我疯了……我一定是……”
修拉握着那只无力地垂下的手,微微地笑:“阿贝尔,一切痛苦都已经过去了,阿贝尔,赫尔保佑你,再也不会这样痛苦,一切都过去了。”
“修拉……”时隔数年,那张脸上重新出现了那温柔的笑容,“我这一生……唯一称得上幸运的事情,就是能成为你的朋友……”
阿贝尔的面容渐渐地恢复最终的平静,修拉握着他的手,一直到那只手上的温度散去,他才举起了阿贝尔的手,慢慢地帮他写完了那个诅咒刻印,按到自己的额头上:“阿贝尔,你的临终诅咒,我全部收下了……”
雅维里家族都发了疯,跟雅维里家族扯上关系的人,最后也都会发疯。
如同那一年春天,闯进亡者森林的那个似乎随时都会死去的疯狂的女人。
“你是谁?为什么独自住在亡者森林里面?”
“我是修拉。”
“只有姓氏?”
“我没有名字。”
“那就叫雷伊好了,我以前总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儿子,可以叫这个名字。”
“你是谁?为什么独自闯进亡者的森林?”
“我叫茱莉亚·茨威格,或者你可以称呼我,雅维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