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公主尝过一口就罢了,欠笑道:“我现在身子不爽利,受不得冰镇的东西。”
仔细看去,厚厚的脂粉没能掩藏住寿春公主眼眸中的虚弱,李斐不可避免的有丝尴尬。
皇后是了解寿春公主的身子骨,道:“是要到日子了?”说的是陈妈妈来的日子。
寿春公主的忧愁跃上眉头,道:“这几天都不得劲儿。”
还没到日子,就不得劲儿,真到了日子,每回都把寿春公主撂倒在床上,疼得起不了身。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寿春公主和驸马成婚整整五年了,也没怀上孩子。
李斐低下头去。讳疾忌医,连大夫都要忌讳的事,当然是不想往下说的。
“襄王妃进京好几年了,还是西南那头的口吃。”寿春公主果然把话转回到李斐身上。
李斐颔首道:“生活了十几年,一啄一饮,总还想着。”
一碗木瓜水一口一口的吃完,李斐是黏在座位上了,朝寿春公主温和的笑笑,寿春公主也是个知趣的人,和皇后说要去向贞妃请安,就退出了内殿。
“过来吧。”寿春公主的位置空出来了,皇后让李斐上了矮榻,面露祥和,道:“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李斐凄楚的捂住了面颊。
有些话是被她的母亲李月说中了。淑妃母以子贵,想的都是儿子,只要儿子好,儿媳怎么样她也顾不上了。刚才在永福宫,淑妃就告诉李斐,皇上指望着赵彦恒体恤为父的心情。
作为父亲是个怎么样的心情,仅仅是成了亲的七儿子,在皇上的心目中还是稚嫩的,男人嘛,要有了妻子,有了儿子,才容易给人以长大成人,稳重成熟的印象。
赵彦恒还没有做到后半部分。后半部分是需要妻子配合了,正常的妻子和丈夫恩爱半年一载的就能办到,李斐显然是不正常的。这种情况掩盖不住,襄王妃的脉案就在皇上和淑妃的手里。
虽然没有一个大夫给李斐判了死罪,把一线生机高高的悬在半空中。皇上和淑妃,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几乎是不能生育的女人空耗了青春岁月。所以淑妃在传达了皇上对儿子的指望之后,也郑重的说了一下她的意思。
淑妃说,将来不管是哪个女人成了侧妃,为赵彦恒诞下了子嗣,那个女人都不会越过李斐的位置。妻妾分定,淑妃说,她只有李斐一个儿媳妇。
多么漂亮的话!
就李斐这个气血两亏,不能孕子的毛病,一般人家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休妻了,淑妃自认为,她还是维护了这个有致命瑕疵的儿媳妇。那么作为妻子,作为襄王妃的李斐,当然也该善解人意的维护他们母子的利益。
这也是襄王府内所有人的利益,包括她襄王妃!
李斐的双手压着面颊,眼眶就红了,眼眸中集聚出泪水。
皇后微楞了一下,浅笑道:“今天是怎么了,你和寿春轮番在我这里撒娇?”
李斐和寿春公主,都不是把眼泪当武器的人。李斐闭了闭酸楚的眼睑,晶莹的泪水就落了下来,她泪中带笑,道:“寿春公主哭泣什么呢?她投胎投的好,只要自己心里过得去,谁也不能给驸马纳妾。”
寿春公主的驸马柳潭,家里父母,祖父母都健在,娶了一个得宠的公主,就是再有抱孙子的心,也得把心好好的捂着,回回还得劝寿春公主看开些。
这一句当然是李斐借题发挥的愤懑之言,皇后不以为忤,而是惆怅的说道:“你的心里,就过得去?”
自己生不了孩子,也不让赵彦恒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襄王后继无嗣,李斐这心,就过得去?
李斐闭着双目,修长的睫毛微微颤颤,连同整个身子都微微颤。她不能说,她现在天天吃着药,三个月?半年?一年?就一定能好起来,生育上的毛病,治不好的人太多了。
李斐复睁开眼的时候,幽黑深邃的眼眸中覆盖着一层水膜。
“母后,您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