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哗啦啦地拂过双河县城,似乎将中学和苎麻厂两处灯光也吹得轻轻摇摆起来。但这样的风本身就带着热浪,完全不能减轻闷热的感受。尤其是双河中学中的那些人们,更是绝大部分都在度日如年。
程子介挨了一枪。这一枪射入角很小,所以十六的工作才产生了一定的效果,子弹斜着擦过头骨以后偏转了出去,只是撕裂了头皮而已。
但强大的冲击力仍然让他感到一阵阵眼前发黑,心慌气促。从苎麻厂回中学的路上停下休息了数次,回到校园后仍然有些头昏脑涨。
留在会议室内的部下们,都听到了这寂静的夜里远远传来的枪声。知道和程子介有关,更加坐立不安。直到程子介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地回到他们面前,大家才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失望地明白,程子介的行动失败了。
钟美馨赶紧上前为他处理伤口,程子介回到自己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忍着脑袋里面一阵阵时强时弱的疼痛和晕眩,接过苏田田拿来的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闷声道:“没办法,他们防备太严密了。那个刘中校一直有一个连的兵随身保护,又呆在空旷的车间里,完全没机会接近他。而且我听到他下令说看到我们的人就开枪,不能给我们谈话的机会,不谈,只要达成他们的目标。”
大家都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程子介擦干净脸颊,面色有些苍白地苦笑一声:“对不起,大家,这次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要不是走得及时,说不定就交代在那儿了,真的对不起……”
“老大!”部下们纷纷上前,李建斌感激地喊道:“你别说了,你为我们做的事太多了。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犹豫了,跟他们拼了吧。”
程子介绝望地苦笑一声:“和他们拼真的是送死啊……他们现在已经有重机枪和迫击炮了,防守非常严密。而且刚才我还听到他们另一个营的增援在路上,还带着他们的坦克过来了……一个坦克连,总得有几辆坦克吧。”
这句话一出来,大家都是面如死灰。程子介呲牙咧嘴地让钟美馨为自己清洗头顶上的伤口,嘶嘶地吸着凉气:“我想着,现在最后的办法,还是只有把原来我们从县城引走的那些丧尸再引回来。——他们调集那么多兵力,本来就是为了防备丧尸的。虽然他们兵力强大,但十来万丧尸要清理完也得费不少功夫。他们和丧尸打的时候你们就有机会逃走了,大家走吧,随便去哪儿都好……”
大家再次沉默了起来。片刻,李建斌道:“老大,我们能去哪儿呢……我们之后估计接下来就是新金和六旺,他们也是自身难保,不可能保护我们。躲在双河别的地方,也会被发现的。这么多人,黄云山上也躲不住啊……再说了,老大你引着丧尸攻击军队,他们又是海源下属的兵。海源的兵已经被你引着丧尸攻击过一次,也都知道你了。这次只要派人下来一看,就能知道是你干的……上一次的事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究呢,这次又这么干,他们能忍?到时候老大你自己怎么办?你本来可以带着夫人们好好过日子的,到时候连夫人们反而都危险了……”
真是路路断绝。
钟美馨为程子介清洗好伤口,皱着一双秀丽的眉毛,轻声道:“小杰,要缝针。”
“等等再说吧。”程子介烦躁而无奈地揉搓着自己的脸颊,满手都是汗津津的。墙上挂钟指针缓慢而坚定地发出时间流逝的声音,窗外校园中,兄弟姐妹们也是烦躁不安,甚至能听得见有女人隐约的哭声。
程子介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面对着部下们的困局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饱受煎熬。但他实在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只是这次的对手实在太强大,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势力,甚至整个国家。这样的对手,任何人都是无法抗衡的。
“实在不行,还是按他们说的……老大,你尽力了,大家都知道,不会怪你的。”张耀煌脸色灰败,茫然地说道。
这个时候,小武也无法再出声反对了,只是眼睛中燃烧着绝望的怒火,令人不寒而栗。会议室内的气氛进入了一种可怕的沉默,大家都知道,现在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交出姐妹们让对方带走,自己忍辱偷生;或者不顾后果的进行反抗。但这样的反抗只有一种结果,就是鱼死了,网却不会破。
就在众人沉默着的时候,一直在一边安静地陪伴着的程子介的娇妻们中,突然响起一个婉转动听的声音:“老公……我刚才一直在想,或者有个法子可以让你有机会和他们的那个刘中校见面。”
所有的目光马上齐刷刷地转向说话的人。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长发披肩,清丽动人。脸上像大家一样的凝重之外挂上了一层淡淡的羞涩,显然是对大家的注视有些不自在。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转,扫过大家,然后看了程子介一眼,最后落在紧张地站在墙角的何安静脸上,似乎有些迟疑了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程子介急不可耐地喊了起来:“小艳!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