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循声看去,却见刚才姚月荷吩咐前去报信的两个姐妹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了,而她们身后则跟着四个端着自动步枪的年轻男性守卫。领头的那个随即看到了程子介,马上停住了脚步:“不是丧尸?是人?”
“对不住了,曹老弟。”姚月荷转向那个守卫,带着歉意解释道:“他刚才从电线上爬过来,我们在这儿看不清是人还是丧尸。你们怎么来这么多人?”
“姚大姐客气了。”那守卫客客气气地收起枪,向着姚月荷点了点头:“大热天的,辛苦你们了。梁管事说让我带几个人来看看,真有丧尸就干掉,没什么事的话就换你们回去吃饭喝水,休息一下。”
“那就多谢了。等会我再来换你们。”姚月荷笑嘻嘻地答应着,示意姐妹们收起武器。同时将信将疑地介绍道:“这位说是从你们天兴县城过来的。你认不认识?”
程子介却一时没有注意他们交谈的内容,而是沉默地看着他们之间这保持着互相尊敬和关切的场景。人和人之间本是可以友好相处的,却被刻意地划分成了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确,这些守卫之前肯定都有殴打虐待这些女性的行为,然而他们更多的却是不得不这么做。显然,天昌的高层对工期是有要求的。这么一层层压下来,最底层的普通守卫肯定只能拼命压榨这些女人的最后一点精力。如果完不成任务,他们即使不会受罚,在这个不正常的环境中,他们的未来,他们的前途,他们的生活也必定会大受影响。
所以,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在天兴县城,在袁领袖和智囊这些人身上。这一点,和原来的朱老五势力颇有不同。
“这位,你说是从县城来的?”那位守卫紧张的问候打断了程子介的思绪。他把目光转向守卫身上,点头答应道:“是的。”说完就掏出智囊给他的两张手令,递了过去。
守卫接过手令,刚看了一眼,就吃惊地喊叫了起来:“您是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
“是啊。”程子介虽然又一次感到了对这个称呼的反感,但此时当然要善加利用才行。
不但看手令的守卫,他的三个部下闻言,也一齐唰地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紧张万分。其中一个还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刚才看着就觉得像……就是觉得不可能……前些天伟大领袖过生日的时候不是来视察了吗?说是和双河来的亲密战友一起的,我当时远远地看到了……就是不敢确定……”
“亲密战友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到我们这来?是不是……县城已经……”那名守卫看完手令,恭恭敬敬地欠着身子,双手捧还给程子介,但焦急之情已经难以掩饰,看来他有家人在县城生活。
程子介接过手令装好,笑道:“县城现在没事。放心吧。好了,带我去见这儿管事的。我要了解情况。”
“是。”守卫赶紧转向姚月荷:“姚大姐!对不住!我等会再来和你换班,这位是我们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我得带他去见梁管事!”
姚月荷口中回答着,却满脸惊疑地盯着程子介:“你去,不用你们来换班,你们还是要守那边才行。让我们大姐叫珍嫂来和我换班就行。”
“好,好。”守卫忙不迭地答应着,对程子介道:“亲密战友这边请。”
于是程子介跟在他们身后,顺着河岸向下游的大坝走去。走了一段之后,那名守卫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能不能请问一下……县城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们这已经断了联系好几天了……伟大领袖什么时候能接应我们撤回去?”
“县城现在没有遭遇攻击。”程子介平静地回答道:“你们伟大领袖正在和海源的正规军谈判,希望军队出兵增援。我这次就是代表军方的严将军来了解情况的。”
守卫多少轻松了一些,没敢再多问什么,程子介也就不再多说。不久,他们就来到了阵地边,穿过男性守卫和女性幸存者们注视的目光,走向原本的工地区域的几排活动板房。逶迤来到其中一排顶头的那一间,带路的那名守卫远远地向门口的一名哨兵喊道:“梁管事在吗?特殊情况!”
“在。怎么回事……你们——这位、这位不是,不是……”那名哨兵答应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程子介,突然结巴了起来,看来这又是一位知道程子介身份的了。而此时,程子介已经听到他身后的板房中传来一个清脆动人的女声:“……梁管事,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啊,你们伟大领袖估计是像山洞那边一样,放弃这儿了。你的人不能随便调走,我就从我的姐妹里面挑几个人,顺着我们这边的河岸往下游找地方去求援吧?不能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