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邗沟开挖,征发十万丁夫,又不知是有多少的田地要耽误了农时。不过,就同房彦谦说的一般,这邗沟是古渠,只需是疏通灌水就成,这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卫刺史,下官这次去六合县,倒是发现了几件乐事。”见卫玄沉思,房彦谦心知该是在为徭役之事发愁担忧,便转了口。
丁夫已是到了邗沟,按着监工的吩咐疏通拓宽沟渠,这事再继续是纠缠,只会引得圣上不渝。
“何事?”果然,卫玄当真是舒展了眉头,提了兴趣,问了一句,突是想起了一事,皱了下眉头,“那六合县令,实为一小儿?”
稍显轻蔑,甚至呼着小儿两字,连陈平两字都未念出。一个靠着祥瑞,得了皇上圣眷,直为县令的人,卫玄心中难免是轻视,甚至稍显厌恶。
怜悯百姓,可那也只是上位对下位的同情,内里不免是带着高傲和施舍的成分。一庶民身份,家中世代为农,未进过州县学校,仅是靠着羽毛祥瑞,就落了个县令的职衔,祥瑞直达圣听,避过了他这个刺史,卫玄自是无好感。
卫玄出身名门,身为一州刺史,能如此称呼属下官吏,可房彦谦却不能,名门与名门间,同也是隔着差距,房彦谦父母早丧,自小就在舅舅中被抚养,后更是被过继给叔父房子贞,可谓是命运多舛,自不如卫玄那般自傲,再有六合县中亲眼见到的丁夫汇聚征发时看到的,对陈平,这个比自家儿子还小的少年,赞赏却是要多些:“有三样。一是美食,六合县中有一客栈,名字颇为不俗,君顾客栈。这般的名字,那文人雅士瞧着,自忖一声君子的,还不得是进去瞧上一眼?”
卫玄抚须,点点头,有点意思。
“不过这名字却还在其次,内里的布置同是幽雅,比旁的店肆饭馆却有不同。那菜品同是清香可口,往日是未吃过的。”房彦谦扫了眼桌上的稠带着辛辣味的茶汤,“再有第二样,就是茶水。不同我们平日里饮的茶汤,直是用山中清泉沸水泡茶叶,清淡幽香。”
“哦?”这一次,卫玄惊异了声,明了了方才为何房彦谦喝那茶汤为何是会皱眉,原是在这。
“最后一样,却是六合令陈平。五日的丁夫征发汇集时间,他却只花了三日就完成,以色旗区分各里,让各里丁夫能寻得里长,不至于是走散失了方寸,可谓调度有方。又备了绿豆,以解暑气。再有,县中各户均出丁壮,六合县本是七千余户,五千徭役,另有两千余人,陈县令却是安排耕种县中田地,不至是耽误了农事。”才一夜的功夫,房彦谦就将六合县徭役征发的事了解清楚,前两样只是口腹之欲,稍作添坠,后一项,才是房彦谦赞叹的缘故。
以丁夫替徭役之人耕种播种田地,当真是妙招。
果然,就是原本那坐在上位的卫玄,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卫玄:“那六合县可是有隐士?”
隐士,干才能才的代名词。
房彦谦摇头:“并未听闻。”
“那是何人出的这般主意?”卫玄颔首,这也符合他掌握的州县中信息,一个小小的六合县,勋贵不显,只出了一个来护儿而已,可那也只是陷阵之人,是大将,称不得帅才隐士。
“六合令陈平一人之思。”房彦谦语气中不无感叹。
“哦?”卫玄又惊疑了一声,引得外间的奴仆闻言进了来,见卫玄面色不快,便又惶恐的退了出去,原有的轻视冰融消散,“一个少年郎,居是有这般干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