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董家回到警局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丁当对董岳文笔下的人物确认了两遍,不敢再进行确认的原因是害怕董岳文对自己有所怀疑而再次将自己封闭起来。之后丁当询问着董岳文和柳秦月之间的关系,董岳文就不愿意再开口回答了,他只能对极少数和自己亲生母亲的问题作出回答,当被问及被虐待的事情的时候,董岳文干脆转到电脑的前面开始玩自己的电脑。
心理医生那边是同意韦一楠的看法的,董岳文很可能患有被迫害妄想症,企图通过自己受伤害的行为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同。当知道自己父亲对自己已经认同的时候,董岳文才能偶尔的从自己的幻想的世界中走出来,面对一下现实。而当丁当的问题指向董岳文的时候,他再次选择了缄默,他的世界基本上是由幻想构成的,一旦丁当的问题涉及到他幻想的根基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在心中筑起的世界轰然坍塌,董岳文选择了以封闭自己来保护自己内心的世界。
而心理专家还是能通过董岳文拒而不答的态度和细小的动作对董岳文有一个基础的判断,但是仅仅这样一次的接触对于董岳文身上到底有多少心理疾病,专家还是持有保留意见的。尤其是先前怀疑的竭力型人格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障碍的问题,只有多次观察,确定第二重、第三重、甚至更多的人格出现之后,才能确诊。
丁当坐在车里听别人讨论着这个案情,自己一点想插话的心思都没有,而对这次询问的主导人有所变动的事情,心理医生那边虽然有点不悦,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没有对丁当提出更多的质疑,只是想问一下她的看法,“丁当?”
丁当看着车窗外。
“丁当?”心理医生加大了自己的声音,丁当这才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神思来看着那个叫她的人,“啊?”
“你有什么看法?”医生问她,“对董岳文的病情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懂心理学,”丁当说道。
医生说,“就说说普通人的感觉,觉得这个孩子是真的心理上存在问题吗?”
“我觉得他只是聪明,”丁当说道,她并不觉得这个孩子心理上存在任何问题,所以才在刚讨论的时候没有插话,可如果说这个孩子心理上不存在任何问题,是不是就推翻了韦一楠之前的判断,可韦一楠会错吗?他怎么可能会错呢?韦一楠之所以是韦一楠,这么多年来在重案组几乎没有侦破不了的案件,就是因为他总是能站在施害者的精神力场分析问题,往往会找到一些别人无法注意的刁钻角度,可是这次……丁当的眉头皱的很紧,不敢回答心理医生的问题,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接上自己的话茬。
“想说什么就说,别有所顾虑,”韦一楠看出了丁当的犹豫,开口提醒她。
“啊?”丁当看了一眼韦一楠,然后带着十分不确定的口吻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判断一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有病,但是很明显的一点是……他非常清楚哪些问题该回答,哪些问题不该回答,只要涉及和柳秦月无关的案子的问题,他都会开口,但是涉及到和柳秦月有关的案子的时候,他就拒不回答。”
“比如说?”韦一楠引导的问。
“比如说,董岳文一直坚持说伤害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在这一点上能从他说话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他明白他的母亲为什么伤害他,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们的话,所以他的母亲通过持续的伤害来让引起他父亲的注意。在这件事情上,我始终觉得如果事实如此,那么身为深爱自己母亲的董岳文,是不是应该包庇自己的母亲?”丁当看着韦一楠问道。
韦一楠点了点头。
心理医生说,“而事实上,他也有在包庇,但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对说谎并不能熟稔于心,在试图包庇的过程中难免要有所自相矛盾,事实上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伤害他的人是孙珍珍还是柳秦月,而是用妈妈或者母亲这样的词汇一以代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