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香眼里透着得意,看着楚姨娘更多几分不屑,似是在嘲笑她做事不周般,也不福身行礼,径直走了出去。
眼见着生香走远了,楚姨娘把嫁妆单子递给管事妈妈,转身向卧房走去。
卧房的门还是虚掩着,楚姨娘也不直接走进去,敲了敲门,待听得一个悦耳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这才提了裙角,推开门,跨了进去。
倩宁早就端坐在梳妆台前,眼波平静,妆容整齐,只有微微翘起的裙角显示方才有过大幅的动作。
楚姨娘边走过去,边用眼神扫视了屋子,果不其然在角落发现换下来的垫子,暗红的颜色染湿了整个布子。
倩宁今年刚刚及笄,却是早早就来了葵水,而且看这颜色如此深,估摸是血块居多。
楚姨娘是过来人,知晓血块多是因为**寒,血液流通不畅,这才凝结成块排出来,对女子而言不是个好事,加之洞房花烛夜又不能圆房,还有一同进门的那位……这二姑娘以后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啊……
楚姨娘的眼神暗了暗,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只是拉起倩宁的手,关切道:“来了葵水怎么不跟我说,也好提前准备,要是身体不适我可怎好对夫人交代?”
不说怕自己难受支撑不住,而是担心被嫡母责骂,孰轻孰重一目了然。选这么个人来操办婚事,足见嫡母的无心至极。
倩宁倒也不生气,顶着个嫡女的身份受冷落,受白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谁让自己的母亲是前任呢?人走茶凉,早在自己六岁那年,母亲去世,后母扶正,父亲疏远,下人欺侮时,她就看透了人间冷暖。
若不是还有个姐姐处处护着,只怕自己也不会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想起姐姐陆家大姑娘伊宁,倩宁不免有些黯然,如果姐姐不曾远嫁,这么重要的日子必定会来出席,也不至于自己身边这么冷冷清清……
倩宁的低落被楚姨娘尽收眼底,却也不点破,只是随手拿了眉笔,弯下腰又在倩宁已经勾勒得细长的眉毛上复又描深了几笔,轻声道:“都说出嫁姑娘的眉毛最是重要,眉毛越顺长寓意以后日子越如意。姑娘虽是嫁作平妻,却也是一房主母,又离得娘家近,那赵家再怎么看重那位也得拿捏拿捏咱们陆家的分量,这以后的生活,只要姑娘把握得好,自是不会差的。”
这一番话语重心长,又兼利弊分析,却把倩宁听得心惊胆战。这楚姨娘平日里没瞧出是个有想法的,又或者是母亲不放心自己,让她来敲打敲打?
不管是何种原因,倩宁心中都是警铃大作,低了头作出乖巧的样子:“姨娘说的是,我会多注意的。”
那低眉顺目的样子要多谦恭有多谦恭。
楚姨娘似是很满意说教的结果,放下了眉笔,左右仔细瞧了瞧倩宁的脸,道:“姑娘生的眉清目秀,又是这般明理懂事,以后日子必然红红火火。”
倩宁仍是万年不变的乖巧模样,柔声道:“谢谢姨娘吉言。”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边传来清脆的声音:“二姐姐装扮好了没?我都急不可待要进来看看了。”说完,就进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眉目深刻,身形年龄都与倩宁差不多的姑娘。后面还尾随了两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女孩。
楚姨娘知趣地退到了一旁,把倩宁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新进来的姑娘们。
那为首的姑娘径直走到倩宁面前看了两眼,撇了撇嘴,道:“怎么画的这么惨白?把二姐姐都画丑了。”
大喜之日,哪里有这么说新娘子的,这个俏宁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临出嫁前也不留点面子。
倩宁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心中狠狠吸了一口气,暗道:算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家,不值得为了这么个口角而撕破脸皮。于是也不看俏宁一眼,自顾端详着镜中的影像,道:“那化妆的喜娘是母亲请来的人,想来必是经验老到,手艺娴熟的,我也就任她在脸上捣鼓。要是三妹妹觉得画的不好,可得跟母亲说说,不然等妹妹出嫁也请了这个喜娘,岂不是不美了?”
俏宁虽然只比倩宁小一岁,却因是现任陆夫人钟氏的唯一孩子,千挑万选的,至今没有定下亲事。
倩宁这话正中了俏宁的闹心之处,脸上顿时颜色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