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里平静的可怕,但越是这份平静,越像是下面覆盖着深不见底的洞穴,一脚踩下去,粉身碎骨。
隔着稀薄的空气,两个人久久的对视着,钟喻夕光着脚,柔嫩的脚板踩在冰凉的理石地上,一阵阵冷透心扉。
终于,她艰难的挪动了下脚步朝他走过去。
平时只要她有这个举动,他总会自然的张开怀抱,可是这一次,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看着她一点点走近。
她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伸出一只瘦弱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用那样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的心抽搐的疼,疼到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她的人就在眼前,她的手抓着他的,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将她抱进怀里,可是他的身体僵硬如铁,似乎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甚至连手指屈动一下的力量都没有,是在本能的排斥吧,排斥她的靠近。
就像厌恶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碰到他,他甚至是厌恶她。
手一拂将她的手打掉,钟喻夕身子一震,可怜的将手缩了回去。
“不想说点什么吗?”他冷冷的问。
他好听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然像是地狱般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倦。
她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
“怀孕四十二天,时间还真是久。”他话中带着讽刺,咬牙点点头,“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他身上陡然腾起的杀气吓了钟喻夕一跳,她慌张的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血红的眼睛,那里闪烁着野兽一般残忍的光芒,仿佛是要告诉她,不管那个人是谁,他一定会杀了他。
她害怕的退后了两步,他马上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衣领,声音几乎歇斯底里:“他是谁?”
她摇着头,紧紧咬着嘴唇。
她不能说,她不能告诉他那个人是他爱戴尊敬的哥哥,他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承认的亲人,是他仅存的一点亲情,如果她说了,他的最后一点希翼也将消失,或者还会兄弟反目,他又会变成独来独往的孤狼,重新坠入黑暗。
所以,她不能说,她宁愿他误会,伤害也不能说。
身子一个悬空,她被他扔到了床上,身下重重的颠了一下,感觉到一颗心仿佛飞出了胸腔,她急忙护住肚腹,等待着那阵头晕眼花的感觉褪去。
他一只手臂拄在她的身侧,自上而下的看着她,他这样厌恶,连碰她一下都不愿意。
“告诉我他是谁,否则。”他的眼里染了杀气:“我让你和你肚子里的这个一起死。”
她的心剧烈的痛起来,他说这样绝决的话,他要杀了她。
就在昨天,他们还曾亲密的相拥,他用世界上最温柔的语调告诉她:我这一辈子只抱你一个人。
转眼,他就要杀了她。
她的嘴角忽然浮上一丝妖冶的笑意,轻声说:“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