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眼睛一亮,立刻道:“十三丫头,还不把你的绣样给太夫人呈上去。”又笑着跟太夫人解释,“您可要见谅,我们家这十三丫头,在姐妹里面年龄最小,又是在绥南长大,没见过世面,本就不爱说话。前个又不知怎的,伤了手,只好拿了以前的绣样出来,这会儿正担心着呢。”
太夫人连连摆手,叫了纯歌过去,“不打紧不打紧,虽说冬至吃滚粥有送绣样的习俗,却也没说定是要现绣的,以前绣的又怎了。”
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李妈妈,已经帮着把纯歌呈上来的绣图摊开了。
等太夫人看见那花叶分明,树枝挺拔的寒梅盛放在雪地中时,唇角笑意掩都掩不住。爱不释手摩挲着纹路,连连赞道:“这可真是……这可真是……”一副不知道该夸什么的样子。
“太夫人,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岁,还没见过这样好的绣工,瞧这花蕊,一根根的,连背后的雪景,都绣的仿佛有一股寒意。我以前,还道只有金绣阁的李嬷嬷能把东西绣活,没想到十三姑娘也这般厉害。”姚妈妈忍不住在旁边附和着夸赞。
太夫人还在摩挲着,口中却道:“真是,真是。”好不容易看够了,急忙叫姚妈妈好好收起来,“叫人妥帖放着,快到正月里,家里也不宜换摆设。等年后开春,立刻叫人来描摹到屏风架子上,我这屋子里,就差那扇屏风没描上寒梅了,一直也找不到这么好手艺的绣样。没成想这丫头倒是给我送来了。”
姚妈妈笑着应了,让丫鬟放东西,眼神却在纯歌粉嫩的脸上略停了停。
大太太和太夫人你来我往十来年,到今日听见太夫人这番话,再暗自看了看这屋中陈设,才知道太夫人竟是喜欢梅花,就不经意的瞥了眼纯歌。
陈纯荔坐在屋子里,唇角含着笑,舌头却已经被咬破了,满口都是血腥的味道。
陈纯瑶差点从凳子上冲起来,这个死丫头,运气怎的就这般好,好不容易被弄伤了手,随意挑了一个以前的绣品出来,也能正好合了太夫人的心意,真是!
大太太见太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喝了口茶,用一种与有荣焉的口吻道:“太夫人可不知道,咱们家十三丫头,那是金绣阁李嬷嬷的关门弟子,李嬷嬷最得意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当真?”太夫人不禁有几分讶然。
金绣阁李嬷嬷是宫中出来的老人,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李嬷嬷就是太皇太后最信任的心腹,以前是专给太皇太后做绣活的。几任天子的龙袍,也都是李嬷嬷打理。
太皇太后十几年前去了,李嬷嬷就从宫中出来。地位依旧尊崇,即便是宫里的太后皇上,提起来,也要给几分颜面。
针织女红,可是女子必须得学好的东西。多少人,想拜在李嬷嬷门下学绣活,将来说起亲事,也是个好依仗。李嬷嬷前面几个徒弟,带在身边只学了三四个月,到了定亲的年纪,门槛都被踩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