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歌知道李建安这是觉得自己在恃宠而骄,放纵了手底下的人,也有对陈纯芳那头的迁怒。
看样子,事情不能善了了。
“国公爷,我这就去问童妈妈的话。”没有一味的赔罪,不卑不亢的态度。
李建安就很意外的看了一眼纯歌,纯歌已经转身出去找了童妈妈。
童妈妈却被琥珀和翡翠扶着进来,刚好和掀帘子的纯歌撞上。
纯歌怔住。
李建安就摔了手上的茶盅,怒道:“放肆!”
没有经过主人发话,身为奴仆,就敢擅自进入太夫人的主屋,胆子实在太大。
饶是纯歌这样冷静,也不禁心里发慌。
童妈妈一贯最有分寸,今日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后面还跟着红玉和绿玉。
琥珀和翡翠一脸为难的样子,无奈看向了纯歌。
童妈妈坚持要进来,否则就要撞到外面柱子上去,她们也实在是没有法子,若是在太夫人院子里见了血,只怕情形就更不好收拾了。
童妈妈听见李建安的怒吼声,先甩开琥珀和翡翠,满脸是泪跪到了地上,连磕了三个头,语调除去一丝哽咽,却变得平稳。
“太夫人,国公爷,老奴自知是犯了大错,只是今日的事情,老奴若是不立时来禀报了您二位,老奴对不起咱们夫人的恩情,枉为人啊!”说完,毫不犹豫抬了头,目光凛凛。
李建安和太夫人看见,心中微惊。
这样坦坦荡荡的眼神!
太夫人看着纯歌,叹息道:“这屋子里,都是你们夫人的人,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童妈妈左右打量了一眼,发现屋子中却是没有别人,就不顾纯歌投过来的眼神,跪在地上,语调怆然道:“太夫人,老奴原籍扬州,家中乃是调香世家,家道中落,这才自卖为奴。”
看上去毫不相关的话题,李建安却瞥了一眼纯歌,见她真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缓和了脸色,淡淡道:“说下去。”
“夫人今日被太夫人传到这边来,老奴就在那头帮着调教梅香院的小丫鬟。无意中撞翻了夫人厅子里头燃着的小香炉,这才发现,里面燃的,不是夫人惯用的紫檀香,而是霸道的九合香。”
李建安微垂的眼睑立时就掀动起来,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半晌之后,脸色难看的骂了一句荒唐。
太夫人也是一脸震惊。
纯歌只是苦笑。
这……
九合香可是青楼馆子里面常用的香料,可以助人燃情。
若不是童妈妈今日发觉,哪天有人向李建安告密,恐怕就成了自己狐媚。
难怪童妈妈这样着急……
心念一转,纯歌又觉得有些不对,即便是这样,这件事,也不到绝不能等的地步,何况童妈妈还直接就在太夫人屋子外头喊……
疑惑的时候,就又听到了童妈妈说话。
“太夫人,国公爷,老奴本以为这是那个丫鬟不安分。可自从茗儿那丫鬟供出了这是九合香之后,老奴才明白过来。”说着,童妈妈就朝身后的红玉使了眼色。
红玉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账册,呈了上来。
纯歌就又嗅到了第一次陈纯芳要将账册交出来时,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好像陈纯芳屋子里,到处都是这种味道。
“国公爷,账册刚拿回来时候,老奴就闻着这香味熟悉,一直到听见九合香三个字。老奴才想起来,这账册上的香味,名叫蘅榆香,单闻着,不过就是跟一般的熏香一样,提提神罢了,可若是和九合香混在一起,不出一月光景,就能让女人一辈子都别想有身子。”说话的时候,童妈妈就望着那账册,一脸忿忿。
居然是这样!
纯歌恍惚间,就明白了陈纯芳做出这么多事情,一定要把账册交到自己手上的原因。
蕤娘不过是个饵。
陈纯芳本是自愿交出账册,并且另有图谋,可经过了蕤娘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人会去怀疑了。
还能为武哥儿娶到郡主的嫡女铺路。
一层连着一层,一个连环计。
真是费了心思。
不知道为何,自己却觉得一点也不意外。也没有多少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