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妈妈仿佛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小姑娘坐在屋子里,拿着剪刀剪衣服的时候,从小就高高在上的,被人们捧着。长的又好,读书也厉害,学什么东西都快。
全家上下都心疼的很,只说是天下掉下来的仙子转世投胎了。
谁想到,嫁出去了,却落的这个地步。
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女儿,也难怪太太舍不得。就算是自己,又何尝不难过。
姚妈妈又想到了回来报信的黄妈妈,自从那天喊出那些话后,就被老爷关到柴房,后来随意寻个错漏,打了五十板子。
那么大年岁的人了,被打了五十板子,也没有请大夫,第二天早上就断了气。老爷只说是吩咐人抬出去,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山头上。
做牛做马一辈子,就是这么个下场。
姚妈妈越想,就觉得心里越是发寒,望着大太太背着的身子,眼神中,带着些若有所思。
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一直到三月三,各地都要举行庙会,过一场女儿节。
三房家里虽说已经没有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三太太惦记京中的陈纯贞,还是叫家里人好好打点妥当。
因着三月份是太后的生辰,皇上开了恩科。
本来只是举人的陈端崕就想着要借这个机会进京里考个进士回来,再谋划一番,争取放个外任。
凡此种种,都需要打点。
三太太就带着朱妈妈和儿媳妇吴四奶奶坐在炕头上看礼品单子。
一份送去赵家,一份送去国公府。
这两家,都是陈端崕去了京城后,借的上力的。
平日不好送,有这么一个由头在,就算置备的贵重些,也不怕人说闲话。
吴四奶奶为了陈端崕的前程,还主动从嫁妆里面,拿了一匣子东海产的明珠来。
看着鸽子蛋大小的明珠在金丝檀香木做的盒子里熠熠生辉,三太太都觉得有些肉痛。
“这可是你的嫁妆。”
吴四奶奶和陈端崕夫妻间,琴瑟和谐,就算是陈端崕有两个妾,也不过就是摆设,自然也舍得出钱,“这是夫君的大事,母亲就不必再说了。”
三太太就满意的看了一眼吴四奶奶。
吴四奶奶见三太太低着头又在看单子,就小心翼翼试探道:“母亲,咱们只准备了国公府和赵家那边,靖远侯府那边要不要也准备一份。”
三太太听着脸色一沉,就把单子啪的压在了案几上,冷冷道:“送去那儿做什么,都成不会下蛋的母鸡了,光会给咱们陈家丢人,还要我给她送东西过去!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十妹妹还有十三妹妹送的,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哪点值得享用!”
吴四奶奶不好插嘴,只能默然。
三太太却觉得还是堵得慌,喘着粗气道:“我也真是不知道,咱们家里,上辈子是怎么欠了这位十二姑奶奶。出嫁前就闹出那种难听的事情不说,我把她风风光光嫁到了侯府去,她还不好好收敛着心思,当世子夫人,给我弄出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来。我就是回到了绥南,都还能让别人拿着她的事情来笑话我。昨个儿柯夫人那话你听见没有,那是什么意思,真是,真是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