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歌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话,红玉从中听明白了绿玉两个字,本来还心中满是恨意,后面又听到纯歌提起来翡翠,就想到陈纯贞那件事情,为这个翡翠和童妈妈的确都出过府。只能暗叹一声阴错阳差。
纯歌看出来红玉心里想的,了然道:“你也不必怪绿玉,她的性子,直的很。我问她,她也不敢不说。至于翡翠,想来你们都不知道,翡翠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可早年我还没出阁的时候,在家里学女红,我看着她有天分,就让她帮我描花样,所以我教过她画画。只要她看过的人,她都能画出来。”
这些事情,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红玉静静听着,等着纯歌说到后面的正事。
有些时候,跟聪明人说话,的确要少费许多功夫。
纯歌也不想再和红玉绕圈子,就直言道:“十姐那事情出了后,你二哥一家就到八角胡同定居。八角胡同不是显贵住的地方,可每回咱们这条朱雀街上的人要出去,少不得都要从哪儿经过!而你近日常常每隔两三天就要出门买些东西,守门的婆子看在我面上,从来不拦着你。”
红玉身上一软,冷汗如浆,就磕了头道:“夫人,奴婢知道错了。”
红玉一直是三太太埋在自己身边一颗重要的棋子。要不是阴错阳差,自己也不会知道红玉面上看着完全乖觉,其实暗地里常常借着机会出去通消息。
不过自己忍到如今,其实一直也是想着既然已经知道了红玉做出的事情,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防范着就是,总比三太太再想法子安排些不知道底细的人过来要好得多。
可这一回,为了端琅的事情,自己不得不提前跟红玉挑明了。
纯歌就沉着脸道:“你是家生子,也被嬷嬷们仔细调教过道理,你该知道有些忌讳是万万不能犯的!”
当然不能犯!
虽说都是姓陈,可一个是陈家的主母,一个是陈家嫁出去的姑奶奶。本来就是两家人了,再有两个人又不是亲生母女。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在世人眼里,分明就是背主。
背主的奴才,从来也只能被打死扔到乱葬岗上。
就算是夫人不计较,国公爷那边知道了,也不会放过自己。
可自己不这样做,又能如何。
家人还在三太太手里捏着呢。
自己的小侄子,从小读书就好,这回还是托了朱妈妈,才能说动三太太给个脸面人情,放了二哥一家出来。好让小侄子今后能堂堂正正参加考试,也挣个功名,到时候一家子都能沾光。
为这个,别说是自己,就算是爹娘都肯把命舍掉!
自己根本没得选择,以前还抱着侥幸的心思,现在才知道夫人也不是吃素的主,比三太太更厉害千万倍。
红玉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从没有过的颓废,就直愣愣的跪在地上,也不哭,也不求饶,只是跪着。
弯曲的背脊有种倔强的弧度。
纯歌瞧见,莫名心酸,叹息道:“你也不用这样,你的事情,我连童妈妈都没告诉,国公爷就更不知道了。虽说是他的人帮我查的事情,不过这些小事,国公爷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一丝狂喜涌上心头,红玉震惊的抬头望着纯歌。
纯歌面上却有若有若无的苦笑在蔓延,“我不过是不想再有一个琥珀了。”眼神变得幽暗,语调中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