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实在太重!
连大奶奶心中不平,觉得三太太实在太偏心陈纯贞,却不敢公然反驳,只是担忧的望着陈端崕。
陈端崕一直低着头,等三太太骂完了,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三太太和连大奶奶看见陈端崕如死水静寂般的脸庞,再看到那双总是闪烁着温和笑意的眸子无风无浪的暗沉,俱是心中一惊。
连大奶奶脱口而出喊了一声夫君,陈端崕却恍若未闻,直直的望着三太太,过了片刻,居然缓缓笑了起来。
三太太看见,不知道怎的,就感觉到心里有个地方慢慢的沉了下去,满心满眼都是苦涩的悔意,嗫嚅着唇道:“端睚,娘方才也是一时心急,你……”后面的,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陈端崕就笑了一声,拱手鞠了一躬道:“母亲,您生了我,不管怎样教训,儿子难不成还真能跟您顶撞?”
话语温和,眉眼含笑,可三太太听的浑身冰凉。
“至于纯贞,她是我的亲妹妹,一母同胞,我自然是跟她更亲近。无论如何,将来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会不管她。”
三太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勉强笑着点头。
陈端崕却将话锋陡然一转,“只是母亲前些日子跟我商量,说是纯贞陪嫁不够,又出了妹夫那样的事情。唯恐她在赵家住的不舒服,连找个避开散心的地方都没有。就说要把三里坡那个温泉庄子拨给她,算是补上的陪嫁。这件事情本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可您跟我说了,我也放在心上。就问过父亲的意思。但父亲说纯贞当初的陪嫁已经带走了家里近乎一半的家产,在哪个人家里都算是丰厚有余了。没有女子出嫁了再补陪嫁的道理,还说要是这样做,指不定会让别人以为纯贞的陪嫁是被赵家占了,所以咱们才要急忙又补上去。到时候不仅咱们和赵家都丢了脸面,连纯贞在赵家日子也不好过,好事反而成了坏事。所以这件事父亲是早就驳了的。”
三太太听的面白如纸,一言不发望着陈端崕。
陈端崕一直笑如春风,只是在说到后头时候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这件事本来早就该告诉您,不过最近瞧您事情忙,就一直没说。原是我的不对,可温泉庄子,却实实在在是陈家产业,地契父亲也早就叫人改成我的名字,好方便我进京后卖了换钱去疏通吏部那边,以后还望母亲就不要再以为我是动用了妹妹的陪嫁,让人徒生误会。”
陈端崕终于闭口不言,三太太却已是目光茫然,等到最后,就两眼发直的望着陈端崕,拼命蠕动唇,想要说什么话。
陈端崕一派坦然的对上三太太质问的目光,半点也没有躲闪。
过了半晌,三太太浑身一软,整个人就直直坐回炕上,只是含泪喃喃道:“罢了罢了。”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陈端崕的目光就在三太太呢喃声中越见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