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的时候,满身疲惫的李建安回来了。
人还在外面的小院子里,纯歌就已经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身子都绷紧了。
“夫人今天都干了些什么,用过饭没有,什么时候歇息的?”
似乎有人在嗫嚅着回答。
然后就是李建安怒骂的声音,“怎么伺候的夫人,这个时候还让夫人熬着!”
夹杂着童妈妈刻意压低的嗓音,“国公爷,这事情,还得缓缓说才好。”
又响起了李建安考虑后的拒绝,“终究是瞒不住,我有分寸!”斩钉截铁中却夹杂着几分李建安从未有过的犹豫。
纯歌心里那根弦,一下子绷得死紧,下意识就抓住了手底下的锦被,汗湿了全身。
烛光下,纯歌脸色白的惊人,有种随时会羽化的惊人美丽。
翡翠几个瞧着都很害怕。
纯歌却咬紧牙关,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听着声音越来越近。
红玉上去拉开了门,伏下身子对迎面过来的李建安道:“国公爷,夫人一直候着您呢。”声音里有一种刻意的提醒。
李建安和童妈妈齐齐顿了顿。
只是一瞬,李建安就抿紧唇大步进来了。
大红对烛猛烈燃烧着,穿着白色绸衣的纯歌半靠在床头上,看见李建安进来,一下子扭过头,直直望着。如同新月一样的眼睛里盈满了渴盼和压抑在深处的绝望。唇瓣微翕,脸色雪白中带着浓浓死寂。
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李建安顾不得屋子里还有别人,大步走过去,就把纯歌搂在了怀里,按的死紧,一下下轻轻拍着纯歌颤抖的背脊。
这样的举止,还有先前那番对话!
有什么东西被证实。
隐忍在眼眶里许久的泪水,决堤而下。
纯歌死死抓着李建安的衣襟,放声痛哭,屋子里满是悲凉到极致的哭声。
童妈妈在旁边抹泪。
翡翠几个先是呆呆望着李建安和纯歌,后面就将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了还在垂帘门口站着的童妈妈。
童妈妈用袖口擦擦眼角,轻轻点头,满面悲伤。
翡翠捂住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红玉和绿玉也是一脸凄然。
纯歌哭声越来越大,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身子也开始冰凉。
李建安觉得不对劲。
聪慧到猜出结局需要发泄是一回事,可也不能哭的太过伤了身子!
本来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折腾过这么一场了。
李建安当机立断,把被子全都搂起来朝纯歌身上裹,一边安抚她的情绪,然后吩咐道:“去仁义堂请安姑姑过来,让她这几天就在李家住下,有什么动静,好随时传唤!她要是不愿意来,就让王总管去找兰康带兵马司的人过去!”话里是一股浓浓的决然和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