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旁的不谈,此事若是成了,你西胡不再愁严寒酷暑,然于我大晋,却并未有多少好处。”马匹之类的,汉人自己也可以养,于大晋来说,这桩和亲之举确实没有多大用处。
石彰眉头蹙起,恍然:“当初你劝石敏去金陵,便是打的这个注意?”
卫衍笑而不语。
石彰却是生出恼怒,骂了句:“无耻之徒。”
卫衍没有辩解,算是应下,道:“两国联姻,哪能一方尽享好处?大晋允许你们往来通商自由,许每年冬季粮食、干柴,不要你们俯首称臣,亦不曾每年供奉器物珠宝。换取的仅仅是马匹与牧场的使用权利,郎君不觉得你们的条件太过寒酸了么?”
卫衍说着轻蔑一笑,继续道:“如此不平等的条件,当初我们应下时,郎君就应该有所警醒才是。如今生出惊讶,流之倒要怀疑真假了。”
石彰好半晌无话可说,胡地盛产马匹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们也不仅仅只有战马!器具、皮子、药草,这些都会有,往来通商一举,对两国只有好处。且,两国联姻,短时间内不会有兵戈之争,此更是善举,条件怎么便寒酸了?
石彰敢笃定:君子从一开始便打东胡的主意,以至于如今故意想掺和进他的事情中来。偏偏,卫衍的提议他还拒绝不了……
相比较君子代表的大晋态度,石彰更惧王敬豫手中的势力,对于“一方”这个地方与王敬豫这个人,石彰还是更愿意与君子合作。
详谈许久,最后石彰还是应下了卫衍的帮助。石彰走的时候明显带着憋闷,相反卫衍却是笑意盈盈,明显心情甚好。
等石彰走后,王律才看向卫衍,问:“兄长真的想要东胡?”
卫衍闻王律之言却是笑出声,摇头言说没有,在王律的惊讶目光中,卫衍又道:“声东击西罢了,与其让石彰牵着你鼻子走,倒不如我们牵着他走。”
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替自己铺路子?王律惊愕之色再难遮掩,吃惊的盯着卫衍。
卫衍见王律惊讶,笑道:“不过是一点小手段罢了,阿律便将今日之事忘了罢!”
说是这般说,王律怎么可能忘?卫衍不仅助自己反守为攻,还吃了东胡一片地……这种事情,若是换成旁人能成么?
王律感慨的功夫,卫衍已经抬脚而出,王律见状连忙跟上,二人齐齐向内院行去。至内院,柳漾果然已经到了,小娘子看见王律,先是一喜,后生出羞涩,垂眼不敢看王律。
小娘子这般举动,自是没有逃过王羡鱼眼睛。王羡鱼偷笑不止,表面却是装作不知,明知故问:“你们已经谈好了?”
卫衍知晓小娘子心思,便没有作声,进了内室换衣裳。留下的王律这才颔首应是,眼睛扫过小娘子发间,见其头上带着一支檀木发簪,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发簪是王律亲自雕刻打磨的,小娘子来苏州之前还没有做好,如今放在身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至昨日才终于交到小娘子手上。
王羡鱼笑语晏晏的找话与二人说,一对有情人时不时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王羡鱼半是故意,半是欣慰,估算着郎君快出来了,这才轻咳一声,道:“我有些乏了,阿律便替我待客罢!”
王律自是求之不得,柳漾小娘子面上也带了几分希冀,二人向王羡鱼行礼后,一齐退去。
等不见了二人身影,卫衍终于从内室出来,调笑道:“如此明目张胆的帮你弟弟行事,你也不怕柳家人知晓了寻你麻烦?”
王羡鱼捂嘴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呢?”
卫衍闻言哈哈一笑,行至王羡鱼身前,伸手道:“我们也走走。”
王羡鱼覆上卫衍掌心,顺着卫衍的力道起身,道:“这几日忙着赶路,我身子累的很,只怕走不动几步的。”
卫衍笑道:“冉公说你要多走走,若不然只怕生产艰难。”王羡鱼骨架小,冉覃在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王羡鱼无事便多走走,练好身子。话虽是这般说,这几日他们这一路都在马车上,又怎么会有功夫锻炼?
王羡鱼实在是疲累,但知晓郎君与冉公好意,没有躲懒,与卫衍携肩而行,在宅院内慢慢踱步。
也并非有意,二人便碰上王律与柳漾。一对有情人牵着手躲在树荫下说话,郎君满身柔情,女郎活泼可爱,当真是叫看的人舒爽。
王羡鱼笑着看了一会儿,没有打算做窃耳之事,不过听到柳漾言说蛊毒的时候,却是不自觉的停下了要离开的步子。
只听小娘子道:“寺里主持收了一个病人,据说那位病人是中了蛊毒,主持花了两个月才将蛊毒清除,那中了蛊毒的郎君险些没了性命。”
王律与柳漾二人是在说各自听闻的趣事,不曾想正好叫王羡鱼听到这一段。王羡鱼想起自己中的蛊毒,既然无药自解,那自己是怎么回事?因着疑惑,遂留了步子。
那边王律听到柳漾说这话,果然生出惊奇来,问身前的小娘子:“那蛊毒竟是这般厉害?”
柳漾想也未想便颔首应下,道:“当真厉害,为了解毒,主持险些搭上自己性命呢!”
王羡鱼终是抬眼看向身侧的卫衍,问:“那我的蛊毒解了还是没解?”
王羡鱼一夜之间记起所有的事情,一颗心又回到了卫衍身上,今日再见石彰根本不曾有半分悸动的感觉。可是既然蛊毒难解,那自己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没等回应,那边的王律惊讶道:“竟是这般难?便没有简单些的法子么?”
顿时,王羡鱼如遭雷劈,看向卫衍,道:“这般说来我蛊毒依旧未解?那……那为何我记起郎君了?”说这话的事情王羡鱼明显有些慌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