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我的老弟,你干什么防着我?”
“我有什么要防您的?”
“有什么?你还用问吗?我们在瓦尔桥分手的时候,你对我说你去皮埃蒙特和托斯卡纳,其实不是那回事,你来了巴黎。”
“这碍您什么事?”
“不碍我什么事,正相反,我倒是希望这能成全我呢。”
“啊!啊!”安德拉说,“这么说,您要拿我当筹码。”
“喔!难听话又来了。”
“那是因为您不对,卡德罗斯老板,我可是把这话挑明了。”
“啊,我的上帝!别生气,小老弟。可你也应该知道倒霉是什么滋味。嗨,人一倒霉就会眼红。我原以为你在皮埃蒙特和托斯卡纳东奔西窜的,只好干那挑夫或者导游的营生。我打心底里可怜你,就像可怜自己的孩子一样。你知道,我总是管你叫我的孩子。”
“还想说什么?”
“你得耐心,这脾气也太急了吧!”
“我是耐着性子呢。好,往下说吧。”
“突然我看见你穿过蓬佐姆门,又是带了侍童,又是坐着双轮轻便马车,穿的也是挺刮刮的一身新。好家伙!你是发现什么矿了吧?还是当了什么证券经纪人?”
“所以,就像您自己招的,您眼红了?”
“不对,我是高兴,真是高兴,所以我想来给你贺喜,小老弟,可是,我这身打扮不体面,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免得连累你。”
“多好的心眼!”安德拉说,“您当着我的仆人拦我。”
“唉!你说我怎么办,我的孩子!只要我能逮住你,我就得拦你。你的马跑得快,车又轻便,你就必然滑得像泥鳅一样。假如今天晚上拦不上你,我就有可能再也碰不上你了。”
“您也看得清清楚楚,我既没躲也没藏的。”
“你是够幸运的了,我也真想能夸这个口,但是我,还得躲着藏着,且不说我还真怕你不认我,不过,你倒是认了。”卡德罗斯奸笑着说,“你还是有良心。”
“行了,”安德拉说,“您想要什么?”
“你现在改口,对我都是您您您的了,这不好,贝内代多,你可是我的老朋友。你得留点神,别把我惹翻了。”
一句恐吓的话就把青年的火气压了下去,一时间无可奈何这股风成了上风。青年又让马快步小跑起来。“是你自己不好,卡德罗斯,”青年说道,“你说是老朋友,那你就不应该向老朋友挑衅。你是马赛人,我是……”
“那么,你现在知道你是哪儿人了吧?”
“不知道,但我是在科西嘉长大的。你又老又倔,我年轻,性子犟。在我们这样的人之间玩恐吓就不好了,什么事都该好说好商量才是。你的运气总是不好,而我正相反,交上了好运,这难道是我的过错吗?”
“你是交上好运了吗?这么说,这仆童不是租来的?这双轮轻便马车不是租来的?你这身上的衣服不是租来的?好呀,真的太好了。”卡德罗斯说道,两眼直闪着贪婪的火光。
“呵,既然你来拦我,那你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知道了。”安德拉说道,渐渐地得意忘形起来,“我要像你那样头上缠手巾,肩上披件邋邋遢遢的短工装,脚上穿那顶穿窟窿的鞋,你就不会来认我了。”
“你看,你小看我了,小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我又找到你,而且我知道你心肠好,现在我要像别人一样穿上埃尔伯夫法国城市,以纺织业著称。花呢衣服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了。假如你有两件衣服,你一定会分我一件的。当初你挨饿的时候,我的汤和豆子都是大大方方分给你吃的。”
“是呀。”安德拉说。
“那时你吃得多香!你胃口总是那么好?”
“是的。”安德拉笑着说。
“刚才你从亲王府出来,准在那儿美美地大吃一顿了吧。”
“他不是亲王,仅仅是个伯爵。”
“伯爵?是个有钱的主吧?”
“是的,可你别真当回事,那主不像是好惹的。”
“啊,我的上帝!你就放心吧!对你的伯爵不会打什么主意的,这个伯爵就留给你一个人享用了。不过,”卡德罗斯接着说,嘴边又掠过一丝奸笑,“既然这样,你也得拿点儿出来才行,你心里是有数的。”
“行吧,你要什么?”
“我想每月有100法郎?”
“怎么呢?”
“我的日子能混下去……”
“靠100法郎?”
“不过惨了点,你是清楚的,可是要有……”
“多少?”
“有150法郎,我就很舒服了。”
“这是200。”安德拉说,一边掏出10枚金路易放到卡德罗斯手里。
“好。”卡德罗斯说。
“以后每到月初你去找我的门房,每次都能拿这么多。”
“得了吧!这不又怠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