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然一从帐篷里出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凌翌辰。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前几天自己还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绝情而要死要活的,而现在看到他,竟然有种心如止水的感觉,那个男人的身影和面容,已经激不起她心湖的一点波澜。
这颗心真的已经被他踏碎了,她已经感知不到任何情绪,连痛都不再会痛了。
她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到前面柳云逸的人正在招呼她吃饭,便也笑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柔声地说了一声“好。”
之前深山里的低温,使得现在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的温暖,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童安然捧着一碗粥坐在一边小心的喝着,目光有点空虚的落在了前面吵闹的人群里,她脸上保持着轻柔的笑意,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她身上那副伪装的正常才显得有些破碎。
她一个人吃了一会儿,便把碗放到了一旁,粥里面有肉块,她吃的有些恶心。
她对柳云逸说了谎。
她手臂上的伤疤并不是为了记录,而是真的想要自杀。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她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生命在跳动,那晚流了那么多的血,方沉东的,还有她的,交织在一片,红得让她觉得恶心。
眼前一片血色,她捂住嘴,忍不住喉咙里翻腾的恶心,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又一股脑吐了出来。
“安然?”
柳云逸在旁边看了她许久,见到她呕吐不止才飞奔过来扶住她,童安然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倒在柳云逸的怀里,有些虚弱的看向男人担忧的脸庞,温声安抚道:“我没事,云逸,我只是孕吐而已。”
柳云逸眼底是浓烈的担忧,最后,他却也只是点了点头,递过来一杯清水,柔声对她道:“你漱漱口。我给你找点清淡一点的食物。”
童安然接过水点了点头,她看着柳云逸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微微抿了抿唇。
她知道那个人一直在担心她,她真的觉得很抱歉,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一辈子的噩梦。
这七天,对她来说,是一辈子也不想触及的伤口,她不想提,也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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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吃完,大伙们便整理的东西准备出山。
出去比进去要容易的多了,不到一天时间,他们便从山林里到了山口。
凌太太接到了消息,从扎营的帐篷里飞奔了出来,见到队伍里消瘦了一圈的凌翌辰,眼眶一热,差点哭了出来。
她眼眶中的泪水还没滴出来,她就看到了被柳云逸抱着从里面出来的童安然。
见到那个人,凌太太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窒,人极度心虚的时候,便会变得有些惧怕那个让她觉得心虚的人,她看到童安然那双漆黑的眼睛徐徐的扫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凌太太只觉得呼吸都僵住了,整个人动惮不得,然后,她看到童安然对着她微微的笑了。
那笑容跟她以前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凌太太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她只是觉得又害怕又心虚,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惊恐,那种情绪一瞬年攫住了她的心,她不知觉得移开了视线。
童安然淡漠的收回了眼,她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讽刺。
柳云逸抱着童安然往自己的车队那边走去,凌翌辰冷眼看着两人的身影进了车里,才收回了眼,对着自己的母亲道:“走吧!”
他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凌太太匆匆的点了点头,跟着凌翌辰往自己的车队那边走。
她很想问问这几天凌翌辰在里面过的好不好,但是见凌翌辰的脸色,她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莫彤书早在出来之后就回去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实在闷得慌,加上凌太太担心她的身体,一直催她回去,于是她便从善如流的走了。
而今天她得到了凌翌辰出来的消息,早早的就在那边等着,此刻见到了凌翌辰,她还是忍不住喜形于色,远远的叫了他一声:“翌辰!”
凌翌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是毫无情绪的冷漠,只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完全没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打开车门进了车。
他的冷淡让莫彤书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身边的人来人往,好像没个人都在嘲讽她似的看过来,她热脸贴冷屁股贴了多次,此刻也还是觉得羞耻。
柳云逸的车队率先离开,凌翌辰在车里看着前面乌压压的黑色轿车有序的消失在了视野里,他闭上眼靠在车垫上,只觉得一颗心都在那一瞬间变得空荡荡了。
那里面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他不清楚,只觉得空虚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