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光晕透过树荫缝隙,落下斑驳剪影,吴秀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气氛很压抑,我本是活泼性子,但眼下吴秀痛失至亲又无依无靠,我总不能故意说个段子逗她笑吧,那万一我笑了,吴秀却哭了,那我还真就不算人了,也罢,只能让时间替她抚平伤口了。
“念清,依你所言青云宗内也混入了魔修?”吴秀开口问我,我本以为吴秀要好一阵都不会开口说话了,没想到她主动和我说话,倒是我愣了好一会才回头应答她:“昂,我也只是怀疑。”
“先不说这些了,现在局势复杂,你要尽快将心魔放下,否则对你日后修行不利。”随着心魔的加深,对吴秀日后的修为只有坏处,吴秀也不再多问,只点头应允。
我放慢脚步与吴秀并肩而行:“以后每日我都给你念《清心诀》,你同我一起修炼。”
吴秀继续点头,她似故意放慢脚步不愿和我继续齐平,我虽然身为女人,但我却无法揣摩她的想法,我忽然回转身子,吴秀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我,我牵起吴秀的手:“嗯,虽然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但你要相信你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
“嗯。”她轻应一声,眼睛微眨,我继续说:“那既然我们所做的都是相同的事,你又何必刻意与我泾渭分明?”这一路上,吴秀总是有意无意的走在我的身后,本这样已经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可她还在我每次想要休息时,总是先为我擦拭我要坐的地方,这分明就是伺候祖宗的样式啊。
我风念清活这么大从来没被人伺候过,倒是伺候过不少人,也挨了不少长辈的责骂,吴秀这样对我反而让我觉得膈应。
“风念清,你不懂,是我欠你的。”吴秀那双眼睛尤为明亮,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一开始直到现在都是我在欠你,在青云宗,你三番四次提醒我收手,是我仍执迷不悟,害你了也害了师兄。到现在,你虽举步维艰但仍对我出手相救,你这份情让我如何还得起?”
我想要说些什么,但吴秀止住我的话,再道:“我五岳宗的覆灭与你无任何关系,可却又将你牵扯了进来,我的命是你的,那么我就该为你做这些,你也说我们不算朋友,既不算朋友,你便是我的恩人甚至是主人。”
我:“……”我不知该如何劝说吴秀不要钻牛角尖,她的逻辑我不能说是错的,但我亦不认为是对的,只是我无法推翻,只得沉了脸色,将吴秀更近的扯到自己身旁:“既然你什么都听我的,那我现在要你走在我身边,与我平心相交。”
是,吴秀是欠我人情,但我不要她还。
这世间有因有果,说是她欠了我人情,可实际算来,却是我让她落得如此下场,我若不在青云宗设局,肖天河不会为吴秀顶罪,若不是我燕城的天机奇书出世,五岳宗不会覆灭,要说欠,到底是谁欠谁的,谁是因谁是果,又如何说的清,吴秀看不明白,我也看不明白。
我对吴秀出手相救,愿意替她报仇,又何尝不是自己心里觉得对她有愧?
吴秀看我,眼里带着错愕,我低声叹气:“别说谁欠谁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这样,何况你的脸……”我没再说下去,如果不是我要将吴秀留在我身边,她不会因为怕给我带来麻烦就毁了自己这张脸。
“你……”吴秀欲言又止,看得出她是想握住我的手的,但远处忽然传来打斗声,此处离镇妖塔越来越近,遇上的事也越来越多,让人应接不暇,我与吴秀对视一眼,一同向林深处去,令我欣慰的是,吴秀已经愿意站在我的身侧。
我和吴秀偷偷在一旁观望,吴秀回头看我,小声道:“是你青云宗的人。”
我点头,不仅是我青云宗的人,还是我在青云宗摆脱不掉的冤家。远处何岳轩一队四五个弟子正与魔修斗在一起,苏澜也在其列,与他们交手的是魔修,魔修虽不是很多,但魔修之中还有一个修为很高的中年男人,长相普通出手狠戾。
何岳轩与苏澜联手都不是那个魔修的对手,我躲在一旁观战也不说话,吴秀狐疑看了我一眼:“你不去帮忙?”
“我为什么要去?”我抬头反问:“人现在又没少胳膊少腿的,我万一出去帮忙了,人说不准还嫌弃我多管闲事呢。”吴秀心思细腻应该能从我话中听出我对何岳轩与苏澜的敌意,但她也不多问,同我一起蹲在草丛里观看打斗。
苏澜修为不低与何岳轩的修为差不离,只是平日装出柔弱的样子,让人觉得她需要人呵护一般,此时她舞动手中碧水剑每招每式都带着肃杀之气,与何岳轩共同击杀为首的魔修。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何岳轩与苏澜虽配合默契,但仍不是那为首魔修的对手。
“苏澜他们不是魔修的对手。”吴秀往我身边靠了靠,显然她也赞成我躲在草丛中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