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伸手敲了敲油箱,莫玺微微地摇了摇头:“难说!我总觉得那些来团里蹲点的干事,不会让咱们这么轻松…….且先不管那么多,见招拆招吧!”
绕着两辆卡车转了两圈,再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车头,裴伟猛地低声叫道:“哼……那些个干事还真是……能干事,就是不干好事!不光是汽油上头耍了咱们的花样,连水箱里头都使了坏!我说怎么这车开起来,水温表上显示着水温正常,可车就是觉着没劲儿。估计他们连水温表上都做了手脚,就等着咱们把水箱折腾得开了锅,到时候就再想要让车开起来,就只能把咱们的饮用水朝着水箱里灌了!”
同样伸手摸了摸另一辆车的车头,郭怒也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好悬呐!这遇见人使坏倒是不怕,怕的就是一环扣一环的使坏!幸亏莫玺觉出来有些不对,要不然我们可就被算计到家了!不过……咱们能看出来的花样,说不定别的连队也能看出来,就看是谁先琢磨出这里头的弯弯绕了!大家动作快,把汽油和冷却水都集中到一辆车上,现在大家抢的都是时间!”
小心翼翼地将汽油和已经有些发烫的冷却水集中到了一辆车上,所有人员也都挤进了同一个车厢中,盘腿席地而坐的陈贝益都没等车再次开动起来,已经朝着莫玺挑起了个大拇指:“你这兵不错!脑子够活、心思够密!好好跟你们班长学个一段时间,以后也是个能在四班挑大梁的人物!”
都没等莫玺开口接话,同样盘腿坐在了车厢地板上的刘舸已经带着几分炫耀的神色,挤眉弄眼地看向了半闭着眼睛坐在折叠式板凳上的裴伟:“那是自然!咱们四班的兵,个顶个的都是精豆子、能耐人!那连长和指导员不都说过么——现在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打的就是知识、打的就是脑子!这当兵除了要能吃苦、肯操练,脑子慢了那也是万万不成的啊……”
蓦地睁开了眼睛,坐在折叠式板凳上的裴伟随手从自己的装具中摸出了一包野战口粮,连着自己的水壶一起,抬手扔给了坐在车厢角落中的郭国:“吃饱喝足,好好休息,养足了力气好干正经事!打仗打仗,说到底还是个打字!没力气、没血性,脑子再灵光,那也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老话不都说了么——一力降十会,王八拳抡死老师傅!”
话刚出口,车厢里坐着的战士顿时哄笑起来,其中几个促狭些的,更是将目光投降了盘膝坐在车厢板的陈贝益。
很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骤然变得面红耳赤的陈贝益,莫玺禁不住凑到了刘舸身边,压低了声音朝刘舸说道:“刘老兵,这又是怎么个故事?”
飞快地瞟了陈贝益一眼,刘舸低声朝莫玺应道:“这都是陈贝益当新兵那时候的事儿了!当年他刚下老连队,在格斗训练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跟当时大功一连徒手格斗第一的老兵卯上了,天天被那老兵打得满地找牙。估摸着也是叫打急了眼,有一回对练的时候,陈贝益根本就不按照对练的路数来,上去就是一顿王八拳抡个没完。自己叫打趴下十好几回都不消停,总算是逮着个空子,一拳把那老兵给抡趴下了。这典故在大功一连里有个名目,就叫——王八拳抡死老师傅!”
似乎是听见了刘舸在跟莫玺说起自己当年故事,原本就有些面红耳赤的陈贝益脸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猛地从车厢板上跳了起来,直着脖子朝刘舸叫道:“王八拳怎么了!?别以为谁都能抡王八拳!有本事的,你来一个试试?能抡开架势了三分钟不乱,我管你叫师傅!”
双手连摇,刘舸脸上虽然依旧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可话音里却是一本正经、不带一丝调侃的意味:“这活儿我干不了,估计全连也没几个能干得了——要不怎么说这王八拳是你陈贝益的撒手锏呢?”
显然是在嘴头子上斗不过刘舸,陈贝益急得连连搓着巴掌,狠狠地瞪着刘舸叫道:“行……行!我不跟你斗这嘴上的功夫,等这次考核结束了,咱们训练场上见!”
眼看着陈贝益撂下一句狠话之后,生闷气般地一屁股坐到了车厢板上,莫玺倒是很有些探究地看向了刘舸:“刘老兵,我看你方才说的那话……好像是有几分当真呐?陈老兵那王八拳的路数,当真不是谁都能玩的?”
乜斜着眼睛看着莫玺,刘舸几乎将话音压低到了最轻的程度:“从小到大,你见过抡王八拳的,可你见过能连着抡三分钟王八拳的没有?”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莫玺低声应道:“那倒是没见过!一般人抡个一分钟王八拳,不是胳膊上没劲儿了,就是脚上乱套、根本都站不稳。能不能打着别人且都不论,怕是自个儿就得先蒙了圈儿?”
“还不是?你别看着陈贝益嘴拙,可嘴拙的人都有个实在心眼,操练起来很是不要命。就他那一把子用活了的力气,别说是抡王八拳,那就是左右手同时来个腰枪扫射,差不多也能扛个半分钟,子弹也基本上能横着打出来一条直线!所以还得说是那句老话——笨人夯功夫,看着不花俏,可真能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