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郭国很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我就光顾着看下面打起来了,压根就没留神……”
把着手中的班用机枪,陈贝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小高地另一侧,口中低声回应着郭国的话语:“第一回遭遇这种事情,紧张是难免的。可无论如何,你不能光顾着紧张,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脑子里就得立刻做出判断!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一下,你方才看到了多少枪口焰?”
依言闭上了眼睛,郭国的心跳得如同擂鼓般沉重,手心里也早就沁满了汗水,口中几乎是呓语般地嘟囔起来:“都打乱套了……左边有五个……六个……右边……四个……”
看也不看郭国那副闭眼回忆的纠结模样,陈贝益低沉着声音说道:“别胡思乱想,你就从第一眼看见的那个画面印象中去筛选、判断,那才是最准确的!只要你能把这本事练个**不离十……”
话都没说完,从陈贝益全力关注着的黑暗之中,猛地响起了一声轻微的爆炸声。虽说那轻微的爆炸声,几乎完全被爆豆般响起的枪声掩盖,但陈贝益却是敏锐地寻找到了那声爆炸传来的方向,飞快地转动了班用机枪的枪口,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打出了个三个长点射。
如影随形一般,陈贝益操控着的班用机枪刚刚打出两个长点射,据守在小高地上的其他四名战士,也都纷纷从各自藏身的u型单兵掩体中,朝着陈贝益射击的方向扫射起来。在可见度只有十几米的情况之下,其他的几名战士也都没再像是平日里训练时那样,以命中率较高的长、短点射交替射击来封锁阵地前沿,全都是将扳机一扣到底,眨眼工夫便打空了整整一个弹匣!
继续用长点射朝黑暗中泼洒着本该是应有之义的弹雨,陈贝益在听到了己方的几名战士更换好新的弹匣、开始了第二轮扫射时,立刻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班用机枪,翻身跳到了环形工事中,在跑动中继续长、短点射交替的射击,捎带手的还没忘了朝紧闭着双目冥思苦想的郭国大吼道:“还没想明白?”
浑身猛地一个激灵,郭国蓦地睁开了眼睛,大声朝陈贝益吼叫着答应起来:“对方只有五个人!他们应该也是缴获了一些武器弹药,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抓着两只自动步枪在打!现在咱们打的都是空包弹,后坐力相对会小一点,一只手肯定就能把控得主!他们是想先把咱们两处防御阵地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然后再从背后朝小高地下手!”
大笑着连连点头,陈贝益毫不客气地吼叫着说道:“还算是有几分明白!扛上弹药箱跟我走,只要你这个副射手能跟得上趟,那我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忙不迭地抱起了两个弹链箱,郭国跌跌撞撞地顺着环形工事追上了边跑边打的陈贝益:“陈老兵,那朝着村子这边的战斗,咱们就不管啦?”
接连打出了几个长点射,陈贝益洪声喝道:“一共就五个人,再加上我们抢先打了警报枪,凭着四班长领着的人马,就算是收拾不下他们,也能把他们给打跑了。重头戏还是在咱们这边……”
伏低了身形跑到陈贝益身边,郭国很有些后怕地探头看了看方才响起轻微爆炸声的方向:“幸亏咱们也在阵地前沿布雷了,要不然这黑咕隆咚的……等他们摸近了咱们的工事,这还说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呐!”
利索地换上了一条新弹链,陈贝益忙里偷闲地朝着郭国低叫道:“白天叫你准备的那些玩意,准备得怎么样了?”
踢了踢散放在环形工事内的几个篮球大小的物件,郭国应声朝陈贝益说道:“在小高地附近找了一下,一共准备了三四十个这样的玩意。白天的时候试过了两个,能烧差不多十几秒!”
从口袋里摸出了个军用打火机,陈贝益抬手将打火机扔到了郭国怀里:“弹药箱搁下,做好抛掷的准备!记住了,扔一个换一处地方,切记不能从掩体里露头!看这种摸黑抽冷子的打法,估计是三连的人马上来了。三连有几杆老枪,夜战的功夫可是相当的不含糊,别一个不留神……”
都没等陈贝益把话说完,一个在单兵掩体里据枪扫射的战士脑袋上扣着的头盔,猛地冒出了一股浓厚的烟雾。伴随着那烟雾升腾而起,方才还在据枪狂扫的战士愤愤地从掩体中跳了出来,指着阵地前黑暗之中闪动的枪口焰破口大骂:“这***谁啊?黑咕隆咚完全看不见,居然还能打出来这瞎猫撞见死耗子的路数?是三连的吧?有种的留个名号,等这次考核过去了,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比划比划,倒是看看谁手上功夫地道?!”
话音落处,另一名刚想要从单兵掩体中跳出来、更换射击阵位的战士,头盔上也骤然冒出了浓厚的烟雾。很有些愣怔地半弓着身形,那名想要更换射击阵位的战士难以置信地摘下了自己戴着的头盔,磕磕巴巴地吆喝起来:“这……这是什么情况?连着两次瞎猫撞上死耗子?!我说你们三连来参加这次考核的兄弟,出门前是不是都烧了高香了啊?这手气……真他妈没得说了!”
一把将想要从环形工事中探头观望的郭国按倒在地,同样蹲下了身子的陈贝益扭曲着面孔,扯开了嗓门吼叫起来:“狗屁的瞎猫撞上死耗子!都给我在掩体里藏好了,这肯定是有杆老枪悄悄摸上来了,正等着给咱们一个个点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