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怀中挣扎,笑着哭着闹着,额头阵阵眩晕,不知不觉,红衣滑下肩头,露出一片雪白,我将衣服拉下更多,胸前一派春光呈现出来,我仰首看他,唇凑进他的唇,“你不是喜欢作贱我么,来,来啊!将我折磨死好了。”
他垂视下来,眸子幽漆无比,修指将我的衣物拉好,语气喑哑,“卉娘……”
我双肩颤动,肆无忌惮地讽刺,“你不是趁我为夫君守墓时羞辱我么,你不是撕裂了公子为我准备的嫁衣么,你不是辜负了我五十年么,你不是这辈子无法娶我么?你还想如何,你还要如何?”
我恨这个男子,可是,上天,你为什么不让我彻底摆脱他的纠缠?
下腹一阵翻涌,胸口滞闷得难受,我迅速调转头,俯身榻下,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干呕,子懿将我扶起来,将我的头偏到他的怀中,良久,沉沉叹息一声,“好,我不来就是,你,照料好自己。”
随后,我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我梦到了姬修。
他一袭白衣似月华,站在雪原尽头,对我浅浅一笑,袖间的紫荆花稀疏掉了一地,颜色还鲜着,只是已经枯了。
“公子。”
我向他奔掠而去,大红的嫁衣飞舞起来,他亲手绣上的鸳鸯时而扫过我的眉眼,那一抹影子也时而清晰,时而不见,所幸我终究还是到了他的跟前,向他伸出手,“公子,有什么办法,让你走出这梦境?”
他握住我的手,温柔清澈地笑,“还不改口,难不成昨日是做样子。”
我了然,竟有些害羞,“……夫君。”
姬修莞尔,“娘子。”
我双眼微湿,“夫君,带我离开,可好?清往无人怜惜,寂寞了。”
姬修久久地看着我,眉间有愁,神色悲悯,眷恋,不舍,“清往,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我惊讶,正要作进一步的询问,眼前的男子却逐渐湮没,直至消失不见,那一双眸子,却是始终清明深情的,仿佛世界上最坚决,最无悔的事物。
“啪嗒!”
泪水滴入雪野,我俯身下去,拾起片片干涸的紫荆花,低头嗅了一下,悉数收入袖中,呆呆地在雪地上坐了很久,也等了很久,我以为公子还会再来的,却不料一直到苏醒,也未再见他的影子。
然而,当看到榻上稀疏的紫荆花时,我的心微微一提,公子,公子真的托梦了么?
我支起半身,带着欢心捡拾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缓缓停滞了下来,这一掬紫荆花,正是我从紫荆原带来的,在与子懿疯狂的拉扯中掉了出来。
还真的是……
我了无兴致将紫荆花撒到枕边,重新躺了下来,不知为何,胸腹再度不适,头有点晕,心有点慌,有点恶心,一种想要排闷的感觉飞快席涌到喉咙,我捂住胸口,随着一声干呕,身体微微痉挛了一下。
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一下子僵滞住,只觉得天地都颠倒旋转了过来,大脑一片混沌凄惶,手心,额头,冷汗涔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葵水不来,已经四十天。
之前也有过疑惑,以为是自己更年期将至,提前绝了女人经,然而,这一日的干呕绝对不是偶然,虽然我以往未有怀孕的经验,但作为女人,在这方面的感知几乎是本能。
我怀了子懿的孩子……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仿佛有许多不知名状的东西在翻涌不绝,我的身体冰到了极点,心也绝望到了极点,空洞,却有无数的黑在流窜,竟还隐约夹杂着一抹说不清别样情愫。
我怀了子懿的孩子……
我大笑了起来,疯狂地笑,不顾一切地笑,最后喉痛声哑地瘫在榻上,直直地望着屋顶,想起我的夫君,公子,为何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为何我始终不愿予你?
屋外飒飒悲风起,有冷嗖嗖的雪花被吹进来,我伸手握住一瓣,任其在掌中化成一滴凉水,姬修不在了,我的世界到底还是恢复了一派苍凉。<